柳明月的面部有瞬间扭曲,他将壶瓢用力摔出,砸到聂思然脚边,“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我!有朝一日聂家被灭族,等你也成为丧家之犬,就知道如今我是何滋味。”
他已然处于发怒的边缘,聂思然低头看了眼四分五裂的瓢,淡道:“聂家不会为了私利害人性命,亦不屑于此。”
“说的好听,你们如今踏上黎王的贼船,受他驱遣,还自诩中立不争,真是弥天笑话。”
“陆国皇室要是早知你们是如此两面三刀,便是喂养一条狗,也比你们强。”
“起码狗很忠心,不会叛主。”
柳明月一连诘问讥嘲,音调高扬尖利,神色越发疯状。
聂思然不理会他的激怒之言,与偏激之人不必白费口舌,他身处险境却半分不惧,眼珠再次扫了眼脚边碎物,忽而展眉轻笑。
“柳公子阔别陆国已久,想不想见一见故人?”
*
烛火将昏暗内殿撕开一道口子,一半跳跃着诡异的明光,好似怒张的爪牙,一半黑暗悚峙,森森静默。
楚沅倒在地上,双手捆缚,他被一阵让人心悸的气味呛醒,闭着眼咳了两声,端眉微蹙,额间沁出冷汗,白而薄的眼皮慢慢睁开。
“你醒了。”
耳畔传来粗声叫唤,声线冷漠,那是楚沅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附骨之蛆般纠缠二十载,是早已刻进他心底的厌恶和恨意。
视线清明的瞬间,一道幽香也顺势钻入他的鼻腔。
楚沅脸上霎时褪尽了颜色,惨白如纸。
他瞪大双眼,瞳眸震颤的盯着面前的那盏红烛,身躯开始不受控的发抖、窒息,痛意溃堤,将他的心冲的稀碎。
楚国主扬起残忍的笑,“还记得这盏蜡烛吗?”
“多漂亮的颜色啊,”楚国主目光痴迷的抚上那支蜡烛,“此等好物,寡人怎么会舍得送给陆国那老蠢物呢,自然是宝贝收着,谁也不给。”
“你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是这般红……”
“我要杀了你!”
暗室里爆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楚沅双眸赤红的怒视楚国主,那双清澈瑰丽的眼中,涌现彻骨的杀意。
楚国主呼哧大笑起来。
“想杀我?眼下你能杀得了寡人吗?不自量力。”楚国主握住那盏烛灯,神色挑衅地欣赏着楚沅如垂死之人在挣扎颤抖。
他咧开嘴,“当年你杀不了寡人,现在依旧如是。”
说罢,手里握着的烛台微微倾斜,滚烫稠红的蜡油滴落在楚沅洁白无瑕的面容上,一滴两滴,好似血泪般,无声蜿蜒。
楚沅死死盯着他那张肥硕丑陋的脸,他脸上冷汗淋漓,蜡烛的气味铺天盖地的钻入他的鼻腔,脸上的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跳跃的烛火像鬼手揪住了他的灵魂,每一寸,每一处,都喧嚣着无边的恨与痛。
楚国主:“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虚弱苍白,汗如雨下,不过是一支蜡烛,就能轻易的将你摧折,不堪大用。”
“楚颢川,”他牙关发颤地直呼楚国主大名,孱弱呼吸间,额头的汗水滑进眼里,刺痛他的神经,“你这个畜生!”
“啪”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