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信纸的边缘彻底脱离她指尖,与那仿佛积累了无数岁月的死寂尘埃接触的瞬间——
异变发生。
信封上那刺目的暗红字迹,如同被某种无形的、极高温度的力量瞬间灼烧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模糊、扭曲,最终“噗”地一声,化作几缕极其稀薄的、带着淡淡腥气的暗红色烟雾,袅袅升起,随即彻底消散在墓室阴冷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那陈旧的牛皮纸信封本身,也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时间与存在感,颜色急剧变得灰败、枯黄,质地变得如同干燥的落叶般脆弱
最后在一阵微不可察的气流中,“沙”地一声,彻底解体,化作一小撮细腻的、没有任何温度的飞灰,悄然飘落,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石棺内那厚厚的尘土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任务,完成了。
几乎就在信件彻底消散、融入尘埃的同一刹那,阳桃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墓室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晃动、扭曲起来。
一种熟悉的、仿佛灵魂即将被从躯壳中抽离的虚无感再次传来。
她和身旁李长生的身影,都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淡化,边缘处如同墨迹遇水般晕开,仿佛两道即将消散在现实世界的幻影。
在身形彻底化为虚无、从这墓室中被强制遣返前的最后一刻,阳桃猛地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身旁那个始终如同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看不透也猜不明的男人。
但最终,所有这些复杂难言的一切,都被她那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缩、凝练,最终只化作了最简单、最直接,却也仿佛耗尽了她此刻全部力气的两个字,再次从她干涩的唇间吐出:
“谢谢。”
下一刻,空间扭曲的感觉达到顶点,两人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彻底抹去,彻底消散在了这间空旷死寂的墓室之中,没有留下任何曾经来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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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空气如同潮水般涌入鼻腔。
阳桃发现自己正站在那间狭小、简陋的出租屋客厅中央,脚下是有些磨损的复合木地板。
窗外,是城市夜晚司空见惯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远处传来都市永不停歇的、隐隐约约的车流喧嚣声。
一切都和她被强行卷入那个诡异邮局之前一模一样,甚至连小桌上那碗只吃了一半、早已凝固成坨的泡面,都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筷子随意地搭在碗边。
刹那间,强烈的时空错位感袭来。
仿佛那场充斥着无尽死亡威胁、扭曲诡怪、冰冷背叛与刺鼻血腥气的漫长送信之旅,都只是一场漫长而逼真到极致的、光怪陆离的噩梦。
但阳桃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
身上,那些与怪物搏杀留下的狰狞伤口、被触手抽击导致的骨裂剧痛,虽然已经奇异般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但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沉重感,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烙印在她的感知深处。
更重要的是,她的左手手背上,那道蜿蜒扭曲、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微微蠕动着的漆黑纹路,依旧清晰地烙印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冰凉的异样感。
那不是幻觉,那是融入她血肉的力量凭证,是来自幽冥的诅咒烙印,更是那段九死一生经历的、无法磨灭的永恒印记。
她缓缓走到窗边,冰冷的玻璃映出她略显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