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缓缓下沉,不疾不徐道:“那可做不到,无论什么时候都做不到,我定要生生世世都要缠着你不放。”
他手背上一道道红红的血痕触目惊心,换做是在昨天,容卿音肯定会心疼又着急地给他处理伤口。
但现在不能,她只当没看见,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定是又想借机用苦肉计。
她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警告他:“裴凌筠,我告诉你,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不轨之心,我就真的不会给你一点机会了,什么都玩完,你也滚去拔舌地狱去!”
“好好好,要是我违背誓言了,立刻就自刎,去拔舌地狱。”他温声应着,扯了扯唇角笑了一下,唇上的口子又继续冒出血珠子。
容卿音望着那血珠子:“。。。。。。”
不过也是同样也忽视了他唇上的血,伸手拧着他的耳朵,“那行吧,这回给你机会,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好。”他耐心地应着。
唇上的一丝刺痛,还有手背上一阵阵的疼痛,牵扯着他的心神。
他直接抬起受伤的手,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唇,“夫人,这里出血了,你都不心疼吗?”
容卿音见他脸上挂着难以忽视的委屈,有点像玥姐儿在受伤时求安慰的样子。
但她鲜少见他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觉得肉麻极了,要起鸡皮疙瘩了。
她佯装板起脸色,不以为意地瞥了眼他唇上和手上的伤口,呵笑一声:“活该你疼,这车厢又不是我让你砸的,你还吓了我一跳,你还凶巴巴地跟我说话。”
她的眼圈还是晕红的,秋水眸里氤氲着桃花雾,让她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两分娇柔之意。
裴凌筠心间软得一塌糊涂,嗓音也再度软了下去,又再一次认错,连苦肉计都抛之后脑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有隐瞒,方才也不该凶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容卿音靠在他怀里,抿着唇角不说话,兀自玩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玉珠串,没再看他的手一眼。
车厢里一下就沉寂了下去,街上的热闹喧嚣似乎都不能打破车厢里的沉闷。
裴凌筠低眸注视着她的脸好一会儿,仅是看见她已经恢复了淡然如常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一丝对他的伤有一星半点的关怀担忧。
渐渐地,他眼里的柔情黯淡了,也变得平静无波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失落甚至可谓是绝望的情绪,像一根粗藤,把心缠绕得越来越紧,紧得发疼。
许久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疼了。
越是疼,他便将她抱得越紧,犹似这样他方能求得一丝安抚。
容卿音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紧巴巴的拥抱,也能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心有一丝动摇,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什么话也没说。
之后的一路沉默,马车终于停在迎春客栈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脸色皆是不温和,也都是一声不吭的,只是裴夫人的手被裴大人紧紧禁锢在掌心里。
车夫瞧见裴大人布满血痕的手,想起方才在路上听到的巨响,以及车厢壁上的破洞,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地小声嘀咕了两句。
“裴大人这一拳头的功夫还是很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