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臻确实还没回来。
鹏城市政府对顾氏这个能拉动外汇的投资大户格外热情,成衣厂动工仪式后双方又就接下来的合作进行了洽谈。
再加上这次顾明臻的小舅舅也到了鹏城实地考察,所以她便被绊住了脚步。
等忙完一切后,顾明臻谢绝了鹏城市领导的热情挽留,连夜赶回了香江。
到家时已近凌晨,顾明臻本在假寐,却在听到齐弦姿的一声轻呼后被惊醒了过来。
她顺着齐弦姿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老宅外面的熟悉的车牌号。
“妈,你先进去休息吧。”
顾明臻推门下了车,走到容淮的驾驶室旁边,轻轻敲了敲他的车窗。
容淮双眸紧绷,眉头微蹙,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神情里透着点平日罕见的痛楚。
被乍然惊醒,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一双带了点水雾的眼睛在看清眼前的来人后,慢慢绽出点好看的笑意。
“岁岁。”他嘴里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终于肯见我了么?”
被那样柔软的眼神注视着,顾明臻心里仅剩不多的气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安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看着他漆黑如玉的眼底倒映的星光与那个小小的自己,半晌才问:“我为什么不肯见你?”
“因为我做错事了。”容淮将脸贴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眼底是从未有过的乖巧与驯服,
“岁岁,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之前虽有怀疑,但却没有铁证。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让他怎么告诉她,对容家和顾家磨刀霍霍的罪魁祸首,正是他的亲祖父?
在骤然得知这个可能后,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更何况是他的岁岁。
他知道自己在她这里从来不是第一顺位的选择,若中间再隔着这样的仇恨,她该如何看他?
她向来杀伐果断,他怕一开口,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从来没有一刻,他有如此痛恨自己的姓氏与身份。
如果他不姓宋就好了。
如果他身上没有流着宋家肮脏的血液就好了。
他无比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但当阿宽醒来后,从苏黎世拿回的铁证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与顾明臻之间,永远隔着一个宋庆德。
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也是他所有噩梦的开端。
“岁岁,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像个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一般,小心翼翼地从副驾驶室里拿出一束花递给了顾明臻,
“别再让我见不到你了。我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了这个。”
一大束紫色的桔梗花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顾明臻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