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是人家艰辛之时都熬过来了。
有陈初在中间说和,两人这才互相拱了拱手,像赌气小孩似的各自撇了头。
“我闺女年纪尚小,离不得娘亲照顾,玉侬自然走不开。猫儿和婳儿,都有了身孕,耐不得舟车劳顿。”
“蔡主事,我素来敬你!为何无端攀诬我兄弟?我陈景安虽无大才,却也不是那首鼠两端的小人!若此事我事先知情,人神共厌之!”
在坐的陈景彦身担同知一职,尤为重要,若长时间不在府衙,定引人起疑,自是离不了。
更关键的是,陈初也接受不了家人生死被旁人捏在手中。
蔡源指了指空掉的杯子,示意儿子添酒,自己一脸淡然,仿佛是在说一桩无关紧要之事。
只不过以前没有报仇可能,爹爹才将此事深藏在了心中。
此时后党把持朝政,这懿旨又出自皇后,不管陈初用什么理由拒绝,总之会得罪后党鲁王一系,被贴上‘不愿向鲁王靠拢’的标签。
“傻乎乎的。”
“嘿,哥哥我便没那般大的野心,能跟着元章过过官瘾,再给志远、志胜他们谋个好前程,我这辈子便值了”徐榜自得地拈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随后想起今日那事,又道:“对了,今日大哥和柳川先生争吵,难不成周国那陈伯康果真和陈家兄弟私下有联络?”
陈景安讲的有理有据,但今日火力全开的蔡源却冷笑一声,道:“柳川先生,你兄弟二人果真大才,一人为齐官,一人起誓不做齐臣!往后,不管齐周谁得一统,都少不了你陈家富贵,呵呵,所谓世家,不过多头下注罢了!”
众人悚然一惊,纷纷看了过来,陈初却扫视大伙,缓缓道:“如今我有一事,需兄长秘密去往东京城一趟。”
可今日这番话却让蔡坤破了大防比起温柔的母亲,父亲从来算不得慈父,蔡坤面对父亲时甚至觉着压抑。
当夜,玉侬极尽温柔。
恍然大悟的徐榜感叹道:“原来如此,咱大哥果真处处替女婿着想啊对了,那陈伯康和陈景彦兄弟是什么关系来着?”
“我记得三哥提了一嘴,按辈分算,好像是翁孙”
陈景彦这话,也是站在陈初立场上考量的,毕竟外界传言纷纷攘攘。
蔡源忽然激动起来,浑浊眼球中迸出几道血丝。
“。”
事后,窝在陈初的怀里才委屈问了一句,“公子,你会不会嫌奴奴给你招了麻烦呀”
陈景安想了想,起身正要领了此差,陈初却抢先摆摆手,道:“柳川先生需坐镇蔡州,我还有要事相托”
蔡源见此,幽幽一叹,口吻再次温和下来,“你大哥为人古板,以后前程难测。你困于家中生意不便入仕往后咱家富贵岂能仅凭婳儿一人支撑?趁着爹爹如今还能做事,便为咱家、为你们三兄妹再博一回吧元章重情念旧,若爹爹这回成事,可保我蔡家三代富足无虞”
见儿子落泪,蔡源洒然一笑,道:“又非生离死别,莫作女儿态!咱家既然上了元章的船,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若事成,咱一个小县吏人之家,说不得便要成为大齐、乃至天下有名有号的人家了。”
但有了自己的儿女以后,蔡坤才明白,这份严厉,源自于期望。
陈初笑了笑,忽然认真起来,“先生,诸位兄长。自阜昌八年冬我五人结义以来,同进共退,齐担荣辱。如今,值多事之秋,正是我等勠力同心之时,不可再伤了和气!”
接着,蔡源的话,终于让大家知道他愤怒的根源了。
玉侬挨饿、被打手心、被卖来卖去时怎没见所谓爹爹来保护她?
如今,有了自己的小宝宝,有疼她的公子保护这便宜爹爹又冒出来了!
“婳儿忘不忘我不管!但为父记得!”
这话说的诛心,就差没指着陈景彦的鼻子骂后者两面三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