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说的乐观,却没忍住往庄子里看了一眼,眼中绝望之色一闪即逝。
铁胆率百骑前出,捕杀游哨,蒋怀熊则第一时间吩咐将士下马,喂战马清水、豆料。
步卒同样面北
破庄在即的范家圩,东西两侧圩墙的压力陡然一轻。
范如山被妹夫的胆魄胸襟感染,不由生出一股置之死地的豪情。
庄破之日,便是他那岳丈全家自焚之时。
“坦夫!休要意气用事,你是家中千里驹,你活下去才有望为我范家报得此仇!”
那沉默前行的阵列,在昏昏夕阳中缥缈倥偬,如同来自地府的魔神
即使隔了几里远,辛、范二人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范家圩,东侧圩墙。
范如山说起官军,相当不屑,辛弃疾却道:“大哥,你忘了?月初有传闻称,临府蔡州留守司陈都统已率部进驻了颍州!”
小楼里,有他岳父岳母、两位妻兄的妻儿、自家娘子。
“好!那咱们兄弟去之前,也需再稍带上几名贼人!”
西墙被占,只在须臾。
陈初一声令下,身旁正在喂马的白毛鼠,赶忙把今早特意留下来的熟鸡卵剥了壳,塞进自己的战马口中,轻抚战友被汗水濡湿的鬃毛,重新在马背上扎好刚刚卸下不久的马鞍,“伙计,辛苦你了”
正准备做殊死一搏的辛弃疾和范如山下意识对视一眼。
此时虽失了‘突然性’,但短短几里距离,瞬息可至,仍算的上出其不意。
低头一看,却见箭壶中已空空如也。
所以,尽管范如山觉着天下乌鸦一般黑,陈初的蔡州兵也好不到哪去,但在陈都统的小迷弟面前,范如山憋着没批评,只道:“陈都统所部不也是官军么?官军腐朽已久,他便是有杀贼之心,怕也没有杀贼之力。或许,来援的是左近民壮?”
若等大队步卒抵达,不知还要多久,万一乱军打下范家圩,据圩墙而守、或携圩中粮草逃遁,反而不美。
“传我将令,速速整备,半刻钟后出发”
骑兵冲锋的典型阵型,锋矢阵已成。
圩墙下,已看不出原有土色,层层叠叠的尸体旁,仅有的裸露土地也已吸饱鲜血,变作黑红色的泥浆。
金汁粪臭、急速腐败的尸臭充斥鼻腔;伤兵的哀嚎、青壮死前恐惧的嘶吼,传遍四野。
但淮北自古人口稠密,缺乏牧马之所,当地马军只能做到一人一骑。
好为奔驰了大半日的战马恢复体力、补充能量,以待稍后临敌接战。
范如山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妹夫两口子对蔡州陈都统夫妇异常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