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逃亡,行踪成谜。若是一早便有谋划,以他当时名震四国之势……去青沧,去白霄,甚至去西陆大荒那些个部落中的任意一个,都会被奉为上宾!岂会至今连个安身之所也无?
“阑儿,无论是对你父亲,还是对御凶之术,你都不该执念太过。”
宋劝行苦口婆心地一口气说到这里,再看对面的黑衣少女。
苍凌阑低垂着脸,眉眼低敛,坐姿依旧一丝不苟。
阳光自上而下地照着她,水波粼粼泛光。
片刻后,她抬起秀丽的眉,沉静道:“所以夫子,并非亲眼目睹,是吗?”
宋劝行立时一愣。
他还怕苍凌阑接受不了,刚刚甚至都开始想着如果把孩子逼哭了该怎么哄了,岂料她竟是这个反应?
“你被苍简抚养长大,竟连他的话也不信?……亦或是不信我?也罢,你大可请个假,明日自个儿回朔城去问!”
“学生并非怀疑夫子。只是世上无完人,苍家主亦有可能会被人欺骗。”
苍凌阑神态坚定,宛如在风浪之中岿然不动的冰礁:“苍穹此贼,冷血残忍,当年那一剑险些要了苍家主的命。重伤义兄而已,又算什么证据?”
宋劝行被堵得语塞,恍惚间,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上回武试当前,他对这女孩坦白苍穹凶兽失控之事时,对面分明还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的……
孰料今日再次对峙,竟已如此从容。
她是一柄火中的剑刃么?
越是淬砺,越是坚硬。
苍凌阑一板一眼道:“夫子此前曾说,您也一度被苍穹说服,认为御凶之术自有其道理在其中。
“学生只是忽然觉得,断言苍穹是因凶兽失控而叛国,从此不许旁人再修御凶之术,是否过于武断?
“万一其中还有原委呢?夫子如此咬定,不仅有可能葬送了一条全新的御兽之路,还有可能放纵了暗处的隐患,不是吗?”
“不可理喻!”宋劝行怒道,“难道你非要再闹出一桩血案,方肯罢休不成?到时再出了事,被波及到的御兽师、战兽,又何其无辜!”
苍凌阑蹙了蹙眉,沉默不语。正当空气焦灼之时,忽听身后有人笑道:
“劝行,我早说过,你这样是劝不动她的。”
宋劝行神色一敛,竟立身而起:“大先生!”
“大先生?”苍凌阑循声回头看去,顿时心中一惊。
正向这边走来的,分明是她进来时偶遇的那位钓不到鱼的蓝衣妇人!
众所周知,现下朱烈国力衰微,放眼境内,王座只有两位。
一位乃朱雀夏氏的佑老王爷。沿袭三朝的护国并肩王,百余年前被冠以朱雀传人之名,五十年前得证王座之位,实力深不可测。
如今早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据说常年深居王宫,潜心侍奉朱雀大神,除非国难当头,不问世事。
而另一位,便是学府大先生孟归之。九岁先天启灵,十五岁入学府阅万卷书,二十五岁立志行万里路,只带一位侍从踏遍四国八方,据说揍遍了青沧、白霄两国数不胜数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