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正与宋昭阳四目相对。
宋昭阳声儿是清冷的:“世子总会长大,你有心栽培,少不得带他宫中行走。
只要孙贵人在宫中一日,就难保旁人不会说漏了嘴。
即便宫里头没有,宫外呢?
倘或真是走漏了风声,终究血浓于水,母子情分如何割得断?
他有心认母,只怕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
我晓得你未必真是一心向着至尊之位才走到今天,但终究是辛辛苦苦这一场,难道将来为他人做嫁衣不成?”
他点着桌案,定了定心神:“何况你非赵家女。他是赵家的儿子,骨子里跟你就不会是一路人。
燕王把他拉扯大,你看顾着他,可今后的事情谁都预料不到的。
现如今你大张旗鼓的为虞氏平反,万一——我是说万一。
有一天赵濯他知道了你的出身,再回顾前尘往事,莫说是你,就连宋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况且赵濯的生母之所以能承天子宠幸,还是因为肖似她母亲的一张脸。
宫中浮沉数年,再度承宠,也少不了她周全筹谋。
她可不想看着赵濯变成下一个赵澈。
她再亲手养出个白眼狼来。
最好的办法——
“去母留子。”宋昭阳一咬牙,竟在赵盈之前,先开了这个口。
宋怀雍眼皮突突的跳起来:“父亲?”
宋昭阳横去一眼:“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妇人之仁的?
只是此事不能经元元的手。”
当然不能算在她的头上。
现如今做的一切都是防患于未然,那就要把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往后平稳度日,一概不发生自是最好。
可要真是发生了,也省的她束手无策,一时乱了章法。
终究提前都有了预料和筹谋。
“昭宁帝宠爱孙贵人到这般地步,等到龙驭上宾,舍不下孙贵人,遗诏令她殉葬,自是合情合理。”赵盈深吸口气,“孙氏一族虽得隆恩,好在朝中却无根基,也不会有人为孙贵人强出头,违拗先帝遗愿。
便是将来赵濯长大了,知晓此事,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宋昭阳喉咙滚了两下:“对旁人一概都不要再提起,哪怕是薛闲亭他们,只唯独不能瞒着燕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