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剩下的两坛子酒,送到了昭仁宫——赵盈深吸了口气,苦笑出声:“我都没能得上一坛子。”
孙贵人抿了唇角:“那只是皇上放在我这儿的,不是赏了昭仁宫的,是以我没有打算送给你,也没法子给你送去。”
赵盈说知道,把笑意收了起来:“留在您这儿吧,父皇大概是想找个人陪他吃上两杯酒。
小的时候还陪着父皇吃过两杯,后来长大一些,反而不陪着他去吃母妃酿的酒。
这样也好,拢共就剩下那么两坛子,等过阵子吃完了,也就不剩下什么念想了。”
她语气中难掩失落,孙贵人有心劝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和赵盈是盟友不是朋友,她更不可能以长辈自居,怎么开这个口呢?
宋贵嫔过身多年,赵盈心里从来就没放下过。
只是这姑娘也称得上一句少年老成吧,总是把心思藏得太深也太好,真提起来,触及一二,她才会表现出浅显的一部分来。
她既然有心打岔,没多想顺势就问了:“公主这个时辰怎么进宫了呢?”
赵盈果然深吸口气将先前的情绪舒缓片刻:“是赵澈出了事,父皇急召我进宫来说话,又不想给人察觉,唯恐惊动皇祖母,所以让我到昭仁宫来见一见您,小坐片刻再出宫。”
孙贵人面色稍显凝重起来:“惠王不是跟着常恩王他们一同去的福建吗?怎么会出事呢?”
赵盈又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细细咀嚼,吞咽下去之后笑着摇头:“福建天不好,连日大雨,他们行在官道上,遇到了山崩,赵澈的马车被埋在了泥土碎石之下,人被救出来的时候腿受了重伤,闵御医看过之后说是腿废了,他无能为力。”
孙贵人瞳孔一震,猛然倒吸口凉气:“那回京之后能不能……”
她摇头说不能:“闵广护说,就算是胡泰,恐怕也束手无策。
折子是杜知邑送回京的,父皇没给我看,只是大抵说给了我听,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是不知道的。
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后半辈子都要落下个不良于行。”
“这——”孙贵人错愕不已,花容失色,“公主,惠王殿下他……”
“我干的。”
赵盈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压一压。
她就那样坦然大方的说给孙贵人听。
孙贵人闻言便就皱了眉头。
她知道赵盈和赵澈姐弟两个势同水火,可是这种事情——想想也是,反正连性命都不想留,还在乎他的一条腿不成?
早晚也是要弄死赵澈的。
只不过赵盈实在是有点狠过头了。
把人给弄死之前也要先肉体折磨一番,那还是她的亲弟弟,也能这么不留情面下狠手,实在叫人肝儿颤胆寒。
赵盈那里却噙着淡淡的笑意,叫了声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