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策轻笑道。“赵怀想谋那个位置多年,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多多少少都埋了些他的人。五年前埋羊谷一战的变故,他赵怀心里跟明境似的。可是,当我拖着那条断腿去找他的时候,他却说,不要为打了败仗找借口。子苓啊,这话要是别人说,我百里策都能当个屁放了。可是,这话从他赵怀嘴里出来,我心寒啊!”
百里策狠狠地戳着自己的胸口,“父亲和大哥当年对他如何,他心里不清楚吗?后来疏远他,也不过是为了他好,怕他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结果呢,父亲和大哥的一片苦心,只换来他那样一句薄情的话。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值得信任的。”
百里子苓静静听着,她相信百里策不会说谎骗她,她更相信,那样的话赵怀说得出口。
“二哥,你既知道他谋的是天下,又怎么还能那么天真的认为,他会放弃天下来与你并肩。”
百里子苓这话虽然有点扎心,但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倒是比我通透。”
百里策苦笑道。
“二哥,这哪里是通透,只不过是……”百里子苓没想再说下去,“我去找娘,你也回屋歇着吧。”
百里策并没有起来,而走到门口的百里子苓似乎想到什么,又回过身来,“二哥,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李迁反了,如今已下了狱。二嫂那边……”
“他反了,你如何还能守得住上都城?”
百里策很是惊讶,他认为李迁一定会坐收渔翁之利。
“扶风王爷谋了十几年,论隐忍,二哥比不上他;论格局,如今的皇子也都不如他;论心计,大约南陈也无几人能出其右。这江山,是他的。不是我能守得住上都城,是他准备得足够充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策嘴里只念叨着这一句。
百里子苓不想再多说其他,一场战争的输赢,很多时候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如果没有陆筝,没有桑吉,没有贺老将军,没有漆五,没有从北楼关赶来的韩祺,这上都城又如何守得住。
就算是赵怀在城里城外埋了人手,一场血战之后,谁输谁赢,也未可知。
百里子苓刚回府,老夫人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而此时,她坐在冒着热气的木桶里沐浴,桶外坐着的是给她擦背的老母亲。
“娘,你怎么都不问我。”
百里子苓问道。
“问什么?”
“二哥。二哥会怎么样。”
老夫人舀了一瓢热水淋到她的颈背上,手指抚过那背上的伤痕,这些年征战,百里子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真有点数不过来。
作为母亲,看到女儿身上的伤,不免心疼。
老夫人擦了一把眼泪,没敢出发声音来,就怕子苓发现。
“你守住了上都城,又解了皇宫之围,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都会记你大功一件。凭着这个,他们也不会要了你二哥的命。不过啊,你二哥怕是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