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会殿外,期门将士沉默伫立。忠诚依旧,宛如千年肃然的长垣铁壁。
方遵捧着染血的遗诏走上应天坛,宣布加冕为帝国之主。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然过了十五年。
整整十五年,星移斗转,日月流形,从年轻变得衰老,他的鬓发染上杂白,不再墨黑,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
飞雪透过车窗,拂过他的脸侧,冰凉透骨。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龙辇面北,方遵看向遥远的天际线,透过峰峦无数,他的目光投向那燕云的不尽头。
北人善战,自古以来,帝国的威胁便在北方。无论是盘踞并州的上原王氏,或是塞外草原上的死敌异族。
他竭尽全力,以阴谋为刀,以冷血为刃,历经咒诅与谩骂,耗费自己的大半人生,也仅仅是促成今日这堪堪鼎立的局面。
人力终有竟,他已然很知足。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帝国的皇帝自嘲一笑,回忆化作湍流,照不进未来的光。
“陛下。”薛公公的声音恭敬响起。
方遵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城池。
他转身走进风雪。
太康元年,周帝方遵率禁军十二万东巡,文武百官随行。
……
……
长明,东宫。
“殿下,这是今日亟待处理的文书与奏折。”飞红带着几个侍女,将半人高的奏折整齐堆积在桌案的一角。
“放着吧,我一会儿看。”方棠头也不抬地回答。
飞红应了一声,带人退出正殿。空旷的空间内只余下笔锋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方遵走了,带走了朝中半数的高级官员,只留下基层官员维持朝廷的日常运转。而往日被中书尚书衙门否决的奏折,由于主官的缺位,现在全部送到了方棠手中。
她的工作量骤然增大了数倍。
方遵几乎授予了她一切皇帝的权力,毫不夸张地说,方棠现在就是帝国的第二个皇帝。
方棠心知,这是方遵有意为之,目的就是锻炼自己处理政务的能力。她自然不会偷懒怠工,而是选择亲力亲为,全心全意地伏案工作,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