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那是好容易才夺回来的。”
朱瓒笑了笑,憔悴的脸上神情讥诮。
“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他说道,“上阵厮杀的不是他们,流血丧命的不是他们,有什么不容易的。”
君小姐默然。
“在他们眼里,只看到因为这六郡,金人侵扰不断。”
朱瓒接着说道,“所以对他们来说,这六郡不是荣耀,是麻烦,既然是麻烦就干脆割舍,换了心静。”
这些人疯了吗竟然要跟金人和谈和谈也就罢了,还要割舍六郡。
“难道忘了皇帝是怎么死的,都城是怎么陷落的吗”君小姐说道。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到嘴边的皇曾祖父是怎么死的咽回去,差点咬破了舌头。
朱瓒喝了口酒。
“商女不知亡国恨,只见烟笼寒水月笼沙,唯喜夜泊秦淮近酒家,隔江来唱后庭花。”
他说道。
一首诗被他这样说出来,君小姐该难过还是该笑,轻叹一口气,伸手从药箱里拿过另一壶酒,想了想也仰头喝了口。
“那些弹劾的折子,基本都是姓黄的收集示意的。”
朱瓒说道,“真定周家,也是被他陷害的。”
周家吗
君小姐神情更加惊讶。
“朝廷常常短缺北地的军饷补给,是周家等乡绅豪族贴补,为了打压我父亲,震慑这些乡绅豪族,姓黄的就不惜引金人入真定”朱瓒接着说道。
这句话没说完,君小姐就惊骇的站起来。
“什么”她脱口喊道。
她一直反应平和,会大笑,但几乎没有这样惊骇过。
可见这件事对她的惊吓。
这件事任何人听了都会惊吓。
朱瓒看着手里的酒瓶,扯了扯嘴角。
“多么荒唐令人震惊的事。”
他说道,“为了一己之私,就不惜引狼入室,让多少百姓惨遭杀害,那是百姓啊,那是信奉他们为父母的百姓啊。”
他说着仰头喝了口酒,余下的话便都随着酒水咽下。
“杀了这种人,不应该吗”他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昏暗的牢房里朱瓒的神情模糊,再加上伤情和受刑,面色憔悴胡子拉碴,掩盖了他的俊美,面上常见的讥诮不羁也被淹没,反而显得几分沧桑。
他自幼随军,练得一身好功夫,这种好功夫肯定不是锦衣玉食中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