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虽没直说,却隐晦的向陈景彦表达了歉意,又暗暗表示了待陈景彦在蔡州三年任满,会想办法调他去东京城做朝官的意思。
这种隐晦的表述,陈景彦能看懂,却也不至于就此信以为真。
便是白纸黑字写下的承诺都未必做的准,更别说这种云山雾罩、两头堵的话术了。
不过,对方的态度稍稍抚平了些许愤恨不满。
眼瞧陈景彦面色稍霁,孙昌浩又是一拱手,适时道:“德廉兄,今次之事源于诸般巧合,绝非吴尚书本意,此事弟稍后再与兄长细说。如今,陈吴两家姻亲在即,往后便是一家人了,这蔡州之事还需德廉兄与我助臂。”
其实吧,陈景彦今日之所以没有闹的太过难堪,便是顾虑阿瑜和吴逸繁有婚约在身。
两人的婚事,在颍川老家众所周知,且已下过聘书,若不是近一年他身旁屡屡有大事发生,只怕两家三书六聘的流程早已走完了。
前两日,刚刚得知自己这知府位竟是被吴家人撬了,正在气头上的陈景彦还真的考虑过取消这婚约。
可冷静下来后,他又顾忌‘悔婚’这种事对女儿名声不利,再者,在陈景彦心中吴逸繁的确属于‘佳配’,几番考虑后,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时,孙昌浩的话正说到了陈景彦的心坎上。后者沉默半晌,幽幽叹了一回。
叹息,像是妥协。
孙昌浩见此,心中不由暗喜,忙道:“德廉兄,今日未见路安侯,还请兄长为我引荐!”
“嗯,近日路安侯忙于留守司整军,得空我引你见他。”
陈景彦替陈初遮掩了一回,后者今日明明没甚当紧事,却宁愿携妻妾、蔡家三娘子出城游玩,也不来参与迎接孙昌浩。
官舍四季园。
吴家家仆正往园内搬抬大小不一的箱笼,吴氏领着丫鬟、婆子随意在内外三进的宅子里逛着。
以前,孙昌浩原右曹司员外郎的职司虽是肥差,但京城居大不易,他们一家一直挤在一栋前后两进的宅子里,比起如今气派宽敞的官舍,无疑后者舒心许多。
虽蔡州不如东京繁华,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
比如,蔡州城内不像东京那般藏龙卧虎,有时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便是五六品官员。
吴氏来了这蔡州,自认女子尊贵无人能超过她这位知府夫人了。
正思量间,忽见一名身材颀长的俊秀男子从前宅垂花门快步走了过来,吴氏一见这人,稍显刻薄的冷淡面庞上顿时盛开一朵温柔笑容,连呼,“繁儿!繁儿快过来。”
说话间,快步迎了上去,眼眶中竟激动的涌出了泪花。
几步靠近,吴氏踮脚抱着吴逸繁的脑门亲了又亲。
便是亲姑侄,也有些逾礼了。
但身旁的丫鬟却见怪不怪,她们都知晓,主母疼这侄儿疼到了骨子里,便是她生出的两个女儿都比不上堂哥在吴氏心目中的分量。
那吴逸繁也微微动情,双目泛红,孺慕道:“姑母,侄儿想您想的紧。”
这话引得吴氏破涕为笑,紧接却脸色一变,焦急道:“繁儿这门牙怎断了半颗!可是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