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血丝在眼白里蔓延,平地而起的狂风里似乎聚合起千万人的声音,鬼魅般的低语质问他的灵魂: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你凭什么确信?
低垂的长睫掩去所有情绪。
“……还记得离开的那天,你对我的诅咒吗?”
语声散在风里。而他继续前去,登上圣山通体雪白的阶梯。
日光如此灿烂,从天幕投下的目光却如此寒冷,如同锁链加身。圣山上的树木随风沙沙而响,他听见灵魂对面传来的声音。
“既然……你说……你爱所有人。”
“那就好好看看……所谓的……你的‘爱’……究竟带来了什么吧!”
鲜红的血液,刹那淌遍长阶!
*
郁飞尘望着前方绵延巍峨的高山。
天空浑浊,阴云密布,高山的阴影笼罩着他。天幕最上方有一团漆黑的云翳,其中似乎酝酿着恐怖的力量。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眼下,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挡着去往那座山的路。
是个身量高挑的成年男人。这人戴一副细金框的眼镜,穿着复古的白色风衣。温文尔雅的眉眼里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手中提着的玻璃灯发出流萤一般的亮光。
是个熟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
——方块四那位“父亲”。
“终于见面了。”
提灯的人说,“我应该怎样称呼你?黑国王阁下。”
“不用称呼我。”
郁飞尘说。
出于人和人之间应有的礼仪,他倒是思考了一下,应该怎样称呼这个人。
鬼牌一?001号?白皇后?
短暂的思考后,郁飞尘礼貌道:“玻璃瓶阁下。”
“……”
提灯人的神情有一刹那的不自然,他微笑起来,但眼角僵硬地抽了一下:“那个名字背后是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