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尊敬道:“嵇先生。”
“有事?”嵇恒没有抬头,依旧扫着竹简。
扶苏从袖间取出一份竹简,放在了案上,神色有些落寞,轻声道:“夏无且太医,今晨去了,而先生留在牢中石块上的残缺药方,夏老太医已补齐完全。”
说着。
扶苏将竹简推了过去。
闻言,嵇恒眉头一挑,他撇了眼竹简,并没有打开,只是点头道:“夏老太医年事已高,年岁若是算下来,恐已八十好几了。”
“七三,八四,自古难过。”
“以夏老太医的年龄,也算是喜丧了。”
“这药方我知道。”
“也知道其具体用途。”
“先生给的那副残方,夏老太医其实很早就补全了,只是一直没有上禀,唯等到死去,才让门下弟子将这份药方呈上。”扶苏淡淡道。
嵇恒面色平静,缓缓道:“我能猜到。”
“因为这不是医人的方子。”
“只能辅助医治。”
“夏老太医不呈上去的原因,你其实心中早就清楚了。”
“我也很早便告诉过你。”
扶苏沉默。
隔了一会,扶苏坐到席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很冷,只是扶苏依旧一口饮下了,即便喝下时,脸色早已皱成一团,但他还是一饮而尽了。
似这冷茶能给他带来一些勇气。
他开口道:“先生当真没其他药方了吗?”
“残缺的也行。”
嵇恒摇头。
他深深的看了扶苏一眼,轻叹道:“药方并不难得,任何一个医生,都能写出数十上百份,但能成为天下名医,能始终做到对症下药的,普天下都寥寥。”
他将手中看的《语书》推了过去。
扶苏伸手接过。
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笑着道:“二弟、三弟等弟弟编纂的《语书》,的确对天下教育启蒙大有裨益,父皇也对此大为称赞,二弟他们更因此获得了不更的爵位。”
嵇恒沉声道:“是啊,区区几卷的书卷,却是古人数十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
“如今都挥洒在了《语书》之中。”
“若诸子先贤,能活在当世,见到这份《语书》,也不知会如何赞叹,而儒家孔子,见到朝廷这些年建立的初级学室,同样也会惊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