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乌先生听到这两个字,眸光闪烁,脸上有片刻的失态,但是随即就被他调整了过来。
温归姝没怎么在意“家宴”二字,她认真打量了乌先生几眼,只见此人生得格外削瘦,几乎就像是一具骷髅架子上套了个人皮,脸上有三分之一处都是烧伤的疤痕,粉色的疤癞与肉色的皮肤交织缠绕,看着确实如鬼魅般吓人。
今日许是为了见她,乌先生好似还特意扑粉掩饰了一二,只是效果不大。
对于乌先生的脸,温归姝记忆最深的便是他的一双眼眸格外锐利。
“王爷说的是,今日家宴,乌先生不必多礼。”温归姝夫唱妇随,对乌先生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她不是真的深闺娇女,又向来胆大,自不在意乌先生脸上的疤痕。
三人落座,温归姝一面心满意足地吃着心心念念的涮肉,一面打探起乌先生的身世经历来。
“我出身西疆,父母都死在西戎人手上的。本来我是想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却不曾想意外被西戎人抓去当了奴隶,直到遇见王爷这才得救。。。。。。”乌先生三言两语将自己的事带过,可是温归姝这头测谎的铃声却叮叮当当得响个不停。
温归姝夹着羊肉的筷子都停了在半空中,心想着乌先生上来就没一句实话啊。
然而温归姝见邵玹脸色无异,她又没从乌先生感觉到什么恶意,便顺势问了下去:“可能问问乌先生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吗?”
“西戎人战败,为了不留粮仓给梁宣士兵,就放火烧营。我乃是被锁在马厩之中,便差点一同被火烧死。”乌先生说道。
叮铃。
测谎的铃声还在响。
温归姝觉得自己好像不可能从乌先生的嘴里问出什么实话了,于是便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邵玹,邵玹又给温归姝夹了一藕片后说道:“京中不是一直有传言我能召唤阴兵吗?其实这些都是乌先生的功劳。”
“此话怎讲?”温归姝一直都以为“借阴兵”是流言,不曾想真有其事。
“乌先生足智多谋,那次依着西疆地貌之态提前派兵伪装在沙石之下,如漠中蜴兽等待西戎人步入我们的陷阱。。。。。。巧得是那日恰逢沙暴,西戎人视线被迷惑,瞧着梁宣将士从底下爬起来时便觉得闹了鬼,这才有借阴兵流言传出。”邵玹说道,不过那日的沙暴也让梁宣士兵吃了些苦头。
“王爷谬赞了。”乌先生说道,听到邵玹提起此事,他的肩膀朝下放了放,许是也放松了几分,“西戎人多是粗蛮之人,不怎么读书识字,这才闹了笑话出来。。。。。。”
邵玹接过话头后,温归姝就成了倾听之人,她顾着吃,邵玹与乌先生就顾着聊了。
起初还只是些从前在西疆的事,而后又就慢慢涉及了政事。
只不过二人聊得颇为隐晦,温归姝也没有刻意打听。
晚膳用到一半,乌先生就先行告退了,邵玹似乎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阻止。
这一顿晚膳吃得颇有些云里雾里的,可是不知为何温归姝觉得邵玹的情绪又柔和了几分。
在邵玹与乌先生的关系上,邵玹没有说实话。
可是温归姝转而又觉得,不能以实话告之的人却还要介绍给她认识,那恐怕当真是极为重要的人。
温归姝为邵玹舀了一碗热汤递到他的手边:“阿玹,今日听你与乌先生说西疆之事,我很是开心。”
“嗯?如何开心?”邵玹有些意外温归姝会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