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地是,他聪明一世,看人从来没有走过眼,却在看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大错特错。
他最看不上的儿子,竟然是范家最有能耐的那一个。
“四郎,你没有因为恨我,拦着陛下复用我,这一点,让我倍感欣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拦?”范修谨回头,瞪向范含章的目光如刀,“我拦了,只不过没有拦住。”
“呵……”范含章笑了起来,“原来过去你对我,皆是敷衍塞责,倒是今日,你待我认真了。”
“谁对你认真了!”说罢,范修谨再不肯作停留,他就不该留在这里,和杀母的仇人废话许多!
他翻出回廊,奔进雨里,身后,范含章哈哈大笑:“雨急,四郎你切切小心些,明日,我们朝上见。”
“明日不上朝——”范修谨怒吼,吼声未落,他脚下蓦然打滑,差点栽个跟头。
“哈哈哈……”
子夜,陵阳城的这场大雨变得越发滂沱,即便是打更人,都不敢提着锣鼓,在街上来回游荡。
然,偏偏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夜里,有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谢家,上到十字街,又与半个时辰后,停在王家门前。
车夫轻叩车门:“家主,奴去叩门。”
“不必。”
说罢,谢怀瑾冒雨步下车,饶是家仆竭力为他掌伞,等他走到王家宅门前,大半的衣衫都湿了。
谢容时抬手叩门,他敲得十分用力,但因为雨声太大,所以过去了许久,王家才有人来应门。
“谁啊?”阍者一边慢悠悠地拉开门,一边不耐烦地怒斥,“天气这般不好,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来访吗?”
“王大人在吗?”
阍者一惊:“谢大人,怎么是您?”
“本官有急事,劳烦你去通报一声。”
“谢大人,您先请进,奴马上去回禀。”
“好。”
一刻钟后,当王怀瑾披着厚裘,衣衫略显凌乱地走进东花厅,谢容时正立在炭炉旁,烘烤衣裳。
“容时兄,你怎么来了?”
“有些急事。”
只这四个字,王怀瑾便立刻懂了,他朝一众奴婢拂袖:“全都退下。”
须臾,花厅只剩下谢王二人。
谢容时轻勾嘴角:“我为何而来,怀瑾兄知道吧?”
“大概知道。”
黄昏,皇帝以一声“失职”,打得朝臣措手不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皇帝连下两道敕旨,道道直逼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