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眸,心道,卿流景设下如此大局,怎可能让旁人得了皇位?他这般说话,必定另有企图!
他正这么想,只听卿流景又说:“如果,那些皇子真是皇伯父血脉地话。”
皇帝呲目欲裂。
卿流景是要杀尽他的儿子!
皇帝指尖剧颤,他知道卿流景既这么说,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极致的惊惧催他伸手拦下卿流景,可他伸不出手,他不止拦不住人,还只能眼看着他携起安清妧的手,走下高台。
走到阶梯前,卿流景顿步:“因陛下龙体不妥,本王做主,免了明日的早朝,诸卿回去后,好好休息。”
朝臣谦卑躬身:“谢王爷。”
“散了吧。”
“是。”
应罢,朝臣欲散开,但百姓堵着道,于是,他们只得立在夜色下,看铁蹄军引导百姓先散去。
百姓络绎散场时,高台上,骤然传来王忠惊惧的尖叫:“陛下——”
其叫声凄厉,引得朝臣和百姓纷纷抬首。
高台上,那横躺在血色里的皇帝睁着一双滚圆的死鱼眼,韩杜衡伸手探皇帝鼻息,须臾,他沉痛道:
“陛下驾崩——”
而后,韩杜衡伸手,想替皇帝合拢双目,但,他一连试过三次,都不能叫皇帝闭上眼。
溱二帝,竟是死不瞑目!
朝臣和百姓不由地胆颤心惊,而就在这极致的惶恐中,卿流景扶着清妧,步履不曾停下片刻,他们踏着雪,扬长而去。
一夜尽,一日启。
天将亮未亮,清妧于半梦半醒间,被耳边的烦杂声吵得头疼,彷佛有无数只蚊子绕着她打转。
她气得弹起身:“快把蚊子赶走!”
澜娘子轻笑:“郡主,这是冬日,没有蚊子。”
“没有吗?”清妧迷迷糊糊地抬起身,循嘈杂声望去,响声似是来自前院,“家里来客人了?”
“是。”
清妧扶额,掐着头痛欲裂的太阳穴,难掩怒气的低吟:“哪家客人这般精神?难不成昨夜是没去看戏?”
“回郡主,该是去了。”
“去了大早上还能出来?!”
澜娘子笑意渐深,她一边替清妧掖好被子,一边轻言:“国公爷既在家,郡主只管放心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