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礼部尚书多年,他是头一回忙到这步田地,偏偏忙成这样,眼前的事做不完,后面的事又看不见尽头。
想到这里,他急躬身:“郡主,请准下官先告退。”
“恩。”
清妧目送王怀瑾奔进大雪,而后转头问南宫文轩:“南宫将军,你可知道崔香娘的丧事办了吗?”
“办了,草草收敛,墓碑上写得是三皇子正妃。”
“倒是绝情。”
崔元香自以为所托是良人,因着昔日的诸多缱绻,哪怕到最后已知良人非良人,尤不敢言恨。
她说,若有来世,只求莫要再生而为女。
可错地是她身为女儿身吗?
错得难道不是卿云礼的不择手段,对她欺瞒利用吗?!错得难道不是崔家无情,拿至亲做筹码吗?!
她之殇,非天地不公,而是人无道。
南宫文轩微微一笑:“告诉郡主一件好事,这两日,百姓私底下对崔香娘的死,多有议论,至少崔家人的无情是捂不住了。”
“嗯。”
车马继续向前,很快穿过留心拱门,进到后宫。
天地瞬间变作寂寥,除却嚎啕若哭的风雪声,再无其他。
哭?
清妧侧耳,真觉得风中隐隐传来了哭声。
“南宫将军,是有人在哭吗?”
“回郡主,先帝驾崩,各宫娘娘被禁在宫里不得出,故而这两日,总有些人扑在门前嚎啕大哭。”
后妃之命,皆系在帝王一人,先帝驾崩,按俗礼,除却诞下子嗣的后妃,旁的妃子全要为帝陪葬。
“卢嬷嬷,如若陛下能特赦,那些宫妃可否被放出宫去?”
卢嬷嬷摇摇头。
旧日从未有过这等先例,是以她无法回答,但在她看来,哪怕皇帝肯特赦,也定会遭朝臣反对。
毕竟,礼不可废。
这个道理,清妧其实知道,她只是不忍心眼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就此被处决,若可以,她希望宫妃能被特赦,离宫归家去。
不久,车马驶进永福宫。
上一回来,此间鸟语花香,宫人左右忙碌,不过短短一月,永福宫内处处充斥着凋零的死寂。
南宫文轩顿步:“郡主,您只管进去,若有人敢与您为难,命人叫一声,末将立刻带人杀进去。”
清妧摇摇头,走了进去。
偌大的庭院几不见伺候的宫人,直到她走上回廊,素娥才裹着惊惧,从寝殿内急急忙忙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