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阿爹,他——”
崔大郎正要说话,却被崔玉坤眼底冰冷的警告骇住。
只见他走到他身侧,卡着嗓子低言:“今日,陛下驾崩,三殿下在逍遥王的相助下,登基为帝。
新帝为谢逍遥王,破格任用离郎,若你还想晟郎平安归家,即日起,便对三房和离郎好一些。”
“……是。”
见长子受教,崔玉坤才勾出笑意,对愣在原地的三子道:“还不快带离郎去见见他的母亲?”
“哦。”
“见过了,和离郎一道,来正院用膳。”
“是。”
崔三郎昂首,重重应下。
大半年了,自离郎被逐出家门,他一次没有来过前院,只怕来了要被父亲和兄长们讥笑,如今,总算是好了。
“离郎,来,阿爹带你回房。”
“恩。”
回三房的路上,崔父勾着他的手腕,说了许多事,崔郁离知道父亲在竭力修补疏离,可疏离已生,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走到廊下,远远地,崔郁离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沉闷咳嗽,声色之沙哑,俨然咳了半年不止。
崔郁离蹙眉:“阿娘病得这般重,家里没请郎中吗?”
“请了。”
“那为何不见好?”
“你不好,她哪里能好?”
“……”
离家多月,他未有多少追思,唯有阿娘,总在他的午夜梦回中,掩面长泣。
他被逐,阿娘哭过,求过,但这哭和闹只对他一人,因为阿娘明白,崔家规矩不可违,她只能求他懂事。
奈何,他不肯懂。
崔郁离沉默地走进卧房。
隔着若隐若现的纱制屏风,他看见原略显丰盈的母亲,佝偻着身躯,消瘦得令人心疼。
“阿娘,我回来了。”
“——”崔娘子蓦然回首,眼角在瞥见屏风后那个熟悉的影子,瞬间落下一行泪,“怎么又发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