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皇帝垂眸,又问卿云礼:“你说安乐杀人,可有实证?”
“回父皇,儿臣有。”
卿云礼低头,从袖中抽出一张药方:“这是先前父皇恩准妧娘去儿臣府里替香娘诊治时开得药方。”
“王忠,把药方拿给葛潘看看。”
“是。”
王忠接过药方时,卿云礼再道:“妧娘过府前几天,葛太医还来看过香娘,当时葛太医说,香娘和孩子都好。
葛太医不来,太医疗另有几位医正也来过两回,他们都说香娘身子弱,却从未说过孩子不好。
可妧娘来看香娘的这回,说香娘身子不好,是受腹中胎儿所累,然后给香娘开了一道落胎的方子。
此事,香娘全不曾同儿臣提过。
今日宫宴,香娘趁儿臣不在府中,悄悄命人抓了药,然后一碗灌下,如今,香娘横在血泊,命在旦夕!
”
说罢,卿云礼伏首:“父皇,儿臣求您为香娘和香娘腹中的孩儿做主。”
“葛潘?”
葛潘抖着腿,扑在地上。
太医疗奉命去三皇子府请脉前,曾寻他探过底,他一如告诉清妧那般地,叮嘱了他们,所以,没有人诊出三皇子妃腹中胎儿已死的事。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若他实话实说,不止他自己难逃一死,那些去过三皇子府的医正都会死。
葛潘垂眸,咬着牙,对清妧低言:“县主,您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她这又是何必?
她全可以不管,只她不管,世间还有谁在乎崔元香的死活?
“县主,既您不肯听劝,那就怨不得老朽。”
说罢,葛潘仰面,朗声答:“陛下,这的确是一张落子方,且药效凶猛,稍有不慎,祸及母体。”
皇帝不再犹豫:“安清妧谋害皇子妃,罪同犯上作乱,夺其县主封号,即刻押入死牢,于三日后,斩首示众!
李秦,把人拖下去——”
“是。”
清妧被拖出皇城时,三更天已尽。
青石砖上铺成的薄雪,被冻成霜,她要竭力稳住身子,才不至于叫蛮横的禁卫军拽得东倒西歪。
他们用一根粗粝的绳索捆住清妧手腕,然后把她拴在马上,骑马飞驰进夜色。
清妧最初还能跟着跑,跑出半里地,她挨不住,一个趔趄,摔进雪地。
见此,禁卫军哈哈大笑,抽着马鞭,跑得更快:“驾——驾——”
不久,他们转入十
字街,拐进西宁坊,又纵穿西宁坊,奔上前往冷山的荒僻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