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酒极香,却也极冷,划入喉咙,犹如吞冰饮雪。
她放下酒杯,半抬着下巴,语色听似淡漠却又藏着颤抖:“殿下,您此时来寻我,定是有急事吧?”
卿云礼不言,目光久久地看着崔元香。
香娘是崔家嫡长女,自小熟读《女戒》,知书达理,略通诗词歌赋,还擅长骑猎,乃是男子梦寐以求的妻。
他也的确很喜欢她。
尤记得新婚时,他说此生唯她尔,她虽又惊又喜,却竭力自持,劝他不必如此,说自己不是善妒的人。
可惜,这话他记得,她却忘了。
“看来香娘不喜欢相思望,无妨,本殿也觉此酒寻常。”
卿云礼放下杯盏,伸手推开坐榻一侧的窗扉,举目远望,他的眸色,比之将才她喝下去的酒,更冷。
崔元香顺着卿云礼的目光,一同望去,大雪纷飞中,有人端着一盏冒着白烟的汤药,疾步而来。
不久,那奴婢走进门,将汤药放上几案。
“先前妧娘来看你,本殿因为公务繁忙,事后忘了问,你怕是因此和本殿置气,竟也一句不提。”
说着,卿云礼伸手,将汤药推到她手边:“不提便不提,生气也由着你,可你不该因为生气而不顾自己的
身子。”
浓郁的汤药,令崔元香顷刻间作呕,她蹙着眉尖问:“这是?”
“妧娘开得方子,我才让人熬好的,你趁热喝。”
“……”
崔元香错愕地抬起头,眼底已染上三分悲痛七分惊惧,她张嘴欲言,话未说出口,眼泪先滚落。
她一边伸手护着肚子,一边悲怆地问出那句想问不敢问的话:“三殿下,你就非要杀了我们的孩子吗?”
“孩子已经死了。”
原来,他果然知道。
也是,若不是他,孩子怎可能会死?
她只是不肯相信,待她深情如许的郎君,会无情如斯。
“香娘,你若不落胎,它会伤了你的身子。”
“三殿下还在乎我的身子吗?”
“当然。”卿云礼勾唇,脸上尽是如水般的温柔,“香娘,不管来日如何,你始终是本殿的元妻。”
“呵……”
崔元香笑了。
当他允顾家悦娘随意进出三皇子府,她就知道,他昔日许下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情话,不作数了。
她原也没想叫他守着她一人一辈子,是他一遍又一遍地承诺,说不管她信不信,他定会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