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狐狸默默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那里端坐着一个峨冠博带的男人。
“万金侯。”
白袍老狐狸抬起手,他默默搭弦,然后松手。
万金侯府邸没有出现被一箭崩塌的凄惨景象,那一箭出手前上移了一公分,最终只是带去了府邸上的匾牌,震落一地碎石。
而那位气质平静不动稳如泰山的万金侯只是默默坐着,他没有抬头去看头顶被射穿的门匾。
易潇眯起眼,看到这个男人案前立着四块碑牌。
悟莲瞳剖析之下,那四块木制碑牌刻着四个名字。
由老至新。
秦修途。钟天道。卫浩然。苏红月。
“不管你是故意演戏给我看,还是说你骨子里是个迂腐到极点的好人。”白袍老狐狸淡淡道:“都不得不说,你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你赢了。我不会杀你。不为其他,只因为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万金侯自嘲笑道:“或许我是最蠢的人,如果我稍微聪明一点,就该想方设法在洛阳城头一箭射死你,因为我能看出来,你只差那么一箭。”
白袍老狐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默默收弓,然后离开万金侯府。
这个男人的背影有些落寞。
“你也看见了,这四个人的名字。”柳禅七突然停住脚步,开口道:“这些曾经是我在江湖上的朋友。”
“可是他们都死了。”
“苏红月是最后一个,她死了,就意味着我的那片江湖也死了。”
白袍老狐狸突然笑了起来:“我是个老人了,江湖永远精彩,但这片江湖已经不属于我了。”
“佛门不造杀孽,所以我一直留着洛阳城头的账,不愿意去清算。”他轻轻道:“但今晚之后,再不疯狂,我就真的老了。所以那些人一定要死,必须要死。”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
这个白袍邋遢男人抬起头,看着头顶苍穹的大红月儿。
“我说有一天,让大红莲绽放在这片土地上。”
他缓缓转过身子,直视着易潇。
“如果我老了,没有魄力,也不敢承担责任,这个事情就由你来做,好不好?”
易潇瞪大双眼,看着白袍老狐狸的手掌缓缓抬起。
然后捏住自己的手掌,那片大红莲烙印的痛楚一点一点在皮肤表面刻下,刺痛在心底蔓延。
“红莲华手。”
白袍老狐狸沙哑道:“这朵掌纹留给你,那丫头身怀佛门六大菩萨域意,贪多嚼不烂,无须这一记华手傍身。但今夜之后,你在洛阳会树敌无数,唯有一路杀伐,才能活到最后。”
他突然笑了笑,道:“苏家把宝压在你身上,我也把宝压在你身上。唐老太爷和钟家老佛爷识人无术,他们看不到你比那些妖孽更闪耀的一面,所以他们永远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