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簌簌作响。
泼韩五安置好受伤弟兄,光着膀子、拎着几条尺长鲤鱼,晃悠到了那老知县休息的地方。
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老知县见他过来,笑着拱了拱手,以答谢对方方才伸出援手。
泼韩五咧嘴一笑,丢过去一尾生鱼。
芦苇荡中自然不敢生火,以免葬身火海,也担心被敌军发现。
老知县也不矫情,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刀,细细去了那鱼皮、鱼鳃、内脏,将鱼肉切成了薄薄肉片。
顷刻间,一道精致鱼脍便成了。
月光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正抱着生鱼啃的泼韩五顿时觉着手中的鱼不香了。同样都是生鱼,这老头慢条斯理吃嚼的模样,咋看起来那么香哩?
眼见对方盯着自己的生鱼片,老知县哈哈一笑,往前推了推,却道:“若有鹭留圩农垦所产的豉油,更加鲜美。”
泼韩五可没试过那甚的豉油,但所谓吃人嘴短,便夸了这老知县一句,“你这老县官,比那些大官还厉害!老成这样了,竟还敢亲自上阵杀敌!”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
泼韩五不止佩服他老骥伏枥,更佩服他能获得手下的忠心!
要知道,各地厢军不堪战,差役更是油滑,今晚却宁死也要跟随这名知县!由此可见他平日里在县内的威望有多高!
可明明夸人的话,听起来咋有点不舒服呢。
“哈哈。”
老知县不以为意,但他身旁一名差役头子却不乐意了,“这位将爷,我家县老爷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前朝政宁十六年,我家老爷知海州,那恶贯满盈、凶名赫赫的京东三十六巨盗,便是我家老爷亲自带兵剿杀!”
政宁十二年,已是丁未前周国的年号了。
原来,也是前朝遗臣。
不过,几十年前这老知县便是做了知州,现下却又降级作了知县。
想来要么是近年仕途不顺,要么是低调为官,不想为大齐尽力。
眼瞅泼韩五对他以前颇感兴趣,似不愿多谈过往的老知县笑着转移了话题,“韩将军,你从何处来?”
“嗐,额算什么将军,额在秦凤路任提辖官。”
“秦凤路?韩提辖来的好快!”
老知县不由吃惊,要知,十月初六勤王诏令才发出,秦凤路距此千里不止。
泼韩五却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是怎么跟随金夏军来到了东京城外,甚至连做了逃兵这事都没隐瞒。
赤诚忠勇之辈!
老知县暗赞泼韩五,却也知晓,事后刘叔平若不放过他,泼韩五恐怕要丢性命。
“韩提辖,如此说来,驰援东京是你自己的主意了?”
“也不是,额们这帮兄弟都这般想,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随额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