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刚秋收不久,这武老汉家里恁早就断粮了?
想起当年他们鹭留圩冬春时节也是整日以此果腹啊,刘四两心中感慨不已。
不过,他这眼神却让武老汉误会了。
老汉佝着身子把锅内为数不多的葵菜羹刮干净,装了浅浅四碗,笑道:“几位贵客还没有吃饭吧,给,这菜羹虽不顶肚,但好歹能暖暖身子。”
这一看就知道是武老汉把老两口和儿媳的口食分给了几人。
刘四两和长子忙要推辞,却见陈初接了默默喝了一口。
两人迟疑片刻,才在武老汉的热情推让下接了碗。
葵菜羹自然说不上好吃,甚至连盐都没舍得多放。
吃了羹,陈初随意问起收成、田税等琐碎。
聊了一会,陈初指了指破了半边的堂屋,道:“老丈这屋子是刚塌不久么?”
“是啊,连日阴雨,浸透了土坯墙根,前夜东墙塌了,幸好没伤着人。”武老汉说起此事一脸庆幸。
“哦?那怎不修葺一下?家里的丁壮呢?”陈初见这家有儿女有媳妇,却不见青壮男子,不由问了一句。
方才还因土墙塌了没伤到人稍稍露出一丝喜悦的武老汉闻言,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幽幽叹了一回才道:“前年我儿被征进了神锐军,上月随军去往那。那。”
“桐山县?”
“嗯,是是,便是那桐山县这一去便再没了音讯,也不知还在不在世上了”
武老汉说罢,一脸愁苦的望着绵密雨丝。
旁边的老妪和低头村妇则抹起了眼泪。
孩童中的男孩用手轻轻推了推坐在木墩上的娘亲,小声道:“娘,娘,爹爹死了么”
这一问,让村妇再忍不住,侧身抱住儿子啜泣起来。
长子和刘四两惊讶对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陈初沉默片刻,忽道:“老丈,不知这位兄长名甚?我在桐山有几分关系,许能帮老丈打听一下。”
武老汉闻言一喜,可不待他开口,旁边的妇人却猛地转过头来,“贵客!俺男人叫武同求贵客帮忙打听一番,是生是死有个信便好。俺家一辈子记贵客的恩情。”
“武同。”
陈初默默念了两遍,好加深记忆。
就在这时,却听迷蒙雨雾中传来一声女子尖利的哭叫和求饶声。
陈初起身而立,隔着院子低矮柴门却见三四名做小厮打扮的黑衣青壮,正从一户人家中拖出一名女子。
女子的爹娘跟在后头不住求饶。
陈初回头看向武老汉,武老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好叫贵客得知,近日蔡州城来了一名新统制,却是比那郑统制老爷还凶些。”
“老头子!伱胡说个甚!”一旁的老妪赶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