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日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此时能想起朱玉笙,已然不易。
卢登也一直跟在他身边忙着:“……应该还在吧。”有几分迟疑:“大人当时怎么跟朱姑娘说的?”
提起此事,卫灏对堂下被压跪的洪二便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指使亲卫:“堂下所跪嫌犯藐视法纪,打二十棍子再拖来回话!”
洪二气咻咻挣扎:“狗官!”被官兵扒下他的鞋子,扯下他一双不知道多久未曾洗过的熏人的臭袜子塞住了嘴巴拖出去打板子。
外面传来板子撞击在肉体上沉重的闷响声,卫灏忙得头昏脑涨,心里想他当时怎么叮嘱来着?
“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还得忙到几时,你赶紧派人先把她送回家去,跟她说改日有空我再请她吃饭。”
他话说到一半,结果被这帮暴匪打断,此时此地又不能丢下公事去忙私事,只能压下心中恼恨,催促卢登:“快去快去!”
卢登领命而去,到了西南偏僻的院落,门口守着的四名侍卫见到他纷纷来问:“卢队,外面打得怎么样了?”
他们奉卫灏之命在此保护朱玉笙,不敢擅离职守,只能竖着耳朵听动静:“可是全抓起来了?”
“不抓起来我能走得开?”他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府内大乱,几人既不敢走开,更不曾推开门问过里面的人,都面面相觑。
“不知道。”
卢登气得几脚踹出去:“你们就不知道送个茶水点心饭食什么的?”观自家主子的劲头,大约是死不放手的样子,以他执拗的脾气,认准了的事情八匹马儿也难拉回头,里面这位将来的造化如何,还真不好说。
几人连连后退,讨好道:“卢哥!大哥!主子只吩咐让我们弟兄好好守着,谁敢打扰啊?”
卢登推开院门,借着微弱的天光,发现朱玉笙半躺在藤椅上,仰头望着青黑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见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卢队,卫大人还好吧?”
“大人一切都好,不曾受伤,姑娘还请放心。”他替自家主子致歉:“大人忙起来就没停下来过,一时忘了姑娘。这会儿乱贼都抓了起来,大人让我送姑娘回家去。”
天色已黑,院内蜡烛灯笼一概不曾点燃,瞧不清朱玉笙面上表情,她的声音里似乎怅然若失:“哦,我是该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得角门,朱玉笙登上马车,向卢登道谢:“卢队,大人身边定然还有一摊子事儿,就不必劳烦你送我回去了,我自己回去即可。”
卢登心中有些不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能替自家主子解释:“大人以往忙起来都忘了吃喝,今日也是实在太忙,那帮匪徒悍顽异常,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朱玉笙笑道:“公事要紧,卢登不必解释,我都理解,只要大人没受伤便好。”她放下帘子,笑容一寸寸褪去。
马车动了起来,刺史府渐渐被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