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问却是道:“读出来听听。”
“魏力,京城魏家村人,因有一女,名阿诺,年十七岁,样貌秀丽,身家清白,素无过犯,因家中清贫,米炊为艰,兄弟娶妻为难,请中说合,情愿将魏阿诺卖于任聪名下为婢。
身价十两,今,天启九年秋分日当面交清。
从此承职任府大院,每日浣溪扫地,浇花树剪,或厨下解肉,挑水搬做等事,听凭使唤。
若后生端,有中人以面承管,不与买主相干。
恐后无凭,永无返回。立卖字存照。
立卖字人:魏力
中保人:王翠竹
买主:任聪
天启九年八月二十三日立。”
待井春读完后,宋一问也大致知晓了内容,问道:“可都记下了?”
众人相顾望着,却不知是对谁说的话,且听井春回道:“记下了。”
“既是记下了,”宋一问又看了魏阿诺,问道:“魏阿诺,你当真要状告任聪?”
魏阿诺直接忽视了魏母魏父眼中最后的祈求,“是。”
魏阿诺两三步走上前,站在了魏父的身侧,从袖中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状纸,跪地递了上去,“大人,状纸呈上,魏阿诺状告任聪。”
“你这孩子,你真的是要逼死爹娘你才甘心啊……”
魏母一声,想要拉扯的手悬在了半空,似乎魏阿诺整个身体的躯壳都是沾染污秽的,目光更是躲避着魏阿诺的裙摆,不肯与之接触半分。
仿佛她的裙子里带来了一种肮脏……
谁也不知道魏阿诺何时写的状纸,兴许是在百草堂,兴许是在京兆府,只是看着那娇小的身躯,井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十分沉痛的闭环。
井春想到了她自己,她想起了自己无缘无故成婚,倘若姜和瑾的性格与任聪一样,那井春的遭遇是否亦如魏阿诺一样呢?
她是否应该庆幸自己所嫁之人并非纨绔,甚至还给予了自己相应的空间,可若非是姜和瑾自己又岂会被这场婚姻束缚住呢?
或许,井春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这是时代的错,井春不能自私地将对错都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是时代所带来的幸与不幸,是时代铸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