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石仰面,往后踉跄退出几步,再停下身形时,眼里已遍布血红。
那恐怖的猩红从他的眼角一直染到泪腺,继而继续扩大,终于覆盖满整只眼睛。
紧接着,好像眼睛也承载不住那样多的血,他的鼻子,嘴巴,耳朵,尽皆流出血来,血液粘稠,带着不详的黑色。
陶白石绷紧了手背,脖子青筋暴起,发出一声闷哼后,勉强站直身躯,脖子往后仰,直勾勾瞪着尹秀。
“从西山的练武场,到站在宫门前,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一步一步。
我师父跟我说,他从宫门前那截石路,直到踏进第一道宫门,足足用了半甲子的时间。
因此,他说我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将来必定能掌握一省一地,搅动九州的风云。
后来我又在第一道宫门底下站了三十年,然后才明白过来,我终究成不了大人物,我只能辅佐人杰,却成不了人杰。
在那以后,我见过许多人,每个人别人都说他是霸主,豪杰,可惜有的无福,有的无力,终究是没有合适的人。
直到投入了袁家,我才算是找到了愿意辅佐,追随,为他舍下这身臭皮囊的人。”
“袁天望吗?”尹秀问道。
“那小子原来是你杀的?但我来不是为了他。”
陶白石不屑嗤笑了一声,嘴里又喷出一蓬血雾。
“他成不了!放以前,他大概是能接任国师的料子。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天下不需要宗师,也出不了高手,国师更是成了一个虚名。
我来港岛,任务是第一位,第二位则是袁家的那位大人,他说青岗袁家的人不能像野狗一样,被人杀了自家人还不出声。
所以他让我顺便留意,是谁杀了他,没想到是你,我与袁天望一起,折在了同一人的手上。”
顿了顿,他又狠狠瞪了一眼尹秀,似乎是想把他的样子记住。
“你是乱党?”
尹秀摇头,“天下早就乱成一团了,除了你们,哪个不是乱党?”
陶白石听到这话,沉默无语,只是站着。
知道从陶白石的嘴里问不出“任务”二字,尹秀也不打算开口,而且他还有别的办法能谈听到陶白石的来历。
因此尹秀是淡然道:“捎你一程?”
陶白石看了他一眼,眼神忽而变得平静起来,“有劳了。”
尹秀点头,手中黑光探出,再收回时,陶白石的脖子处迸射出一蓬血雾,倒地身亡。
虽然已确定陶白石的尸身不可能离开地底下,不会有人给他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