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话到了要紧处,千钟反倒不急了,瘪瘪嘴,小心里透着委屈道:“您这么抵着我,我心里一个劲儿地直发慌,怕会说错了话误了大事呀。而且,就在这门前说,怕也不保险吧?那些道长里万一有道行高深的,会使些仙法,耳力过人,听见了传扬出去可不得了啊。”
千钟话音没落就听见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随着这一声,那一直抵在她后心的尖硬物件也忽地撤开了。
千钟还是认认真真做出副惶恐的样子,小心翼翼转过身来。
一眼看见百里靖手里的东西,千钟不禁一愣。
不是厕筹,也不是任何一件从这里信手抓来的东西。
是一把折扇。
还不是街上读书人常用的纸面扇子。
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那折扇没糊扇面,只是一片片一指宽的扇骨连缀起来,每根都是白莹莹的,又不像白玉那么温厚。
百里靖放开她之后便朝里走了些,站定在她几步之外摇着扇子,随着摇晃,那白莹莹的扇骨还泛出重重奇异的光华。
这扇子长得再怪,也不如这人正月里随身带把扇子来得更怪。
千钟一双眼睛还盯在那古怪扇子上琢磨,百里靖已问。
“县主请说吧,庄大人有何见教?”
比起一把扇子,自然还是庄和初托付的事要紧。
千钟忙收回神,跟上前去的几步间又慎重回想了一遍庄和初托付她时的每一个字,才对那摇着扇子的人一本正经道。
“大人给您起了一卦,说接下来您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生怕这话说得不够清楚,千钟又补了一句注解,“就是有人要杀您。”
“谁要杀我?”
*
杀人若是能称为一门手艺,在谢恂看来,皇城探事司中有不少人能达到精通的水准,但唯有两人能算是登峰造极。
一是正坐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再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他自己。
谢恂在很久以前就清楚,眼前这人的一副好脾气只是剧毒草木唬人的柔弱之姿,任何轻视他、想要磋磨他、攀折他的人,都会自食其果。
但若是摸准脾性,驾驭得当,便能是一味价值连城、无往不利的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