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适才进门之前,庄和初除了托付她一句,让她带走苏绾绾之外,还有后半句。
——带走苏绾绾,小心看管好。
可无论如何,人也是实打实被大皇子欺负了的。
千钟请姜浓与她一块儿将苏绾绾带去内院,只留了姜浓在屋里,待里外的人都退干净了,苏绾绾还似惊魂未定,紧裹着那斗篷低低抽泣着。
“苏姑娘,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别怕。”
千钟接过姜浓端来的热甜汤,递到她面前,好声劝道,“你先喝点热汤,安安神,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
苏绾绾抽噎着道了声谢,双手从斗篷里颤颤伸出来,接过了汤碗。
这一伸手,原本裹紧的斗篷敞开来,露出里面还一片凌乱的衣衫。
还比方才在花厅时更凌乱了。
那层在花厅时明明尚未被大皇子扯开的里衣,不知怎的也松开了,千钟隔着一道茶案坐在她旁侧,一眼看去,正能看见心口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横着道狰狞的伤疤。
才落下一眼,就好似触痛了那片雪肌。
苏绾绾忙一敛襟口,面色一白,“奴婢失仪……污了县主的眼。”
千钟一怔。
她原也没想多问什么,可苏绾绾这话一说,她就不得不顺接一句才好了。
好像……
这人就是故意让她看,故意引她问的。
“你别害怕,”千钟偏不往那处讲,“要是觉着这衣裳脏了,一会儿让姜姑姑给你拿身新的。”
苏绾绾一噎,捧着那热气蒸腾的汤碗垂眸片刻。
“县主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果真心善……”苏绾绾抽噎着,到底硬是把那句一路准备好的话道了出来,“我心口这疤,也是从前过苦日子时留下的。”
伤疤是痊愈的标志,亦是曾经剧烈痛楚的铁证。
萧廷俊喃喃说着,按在自己心口上的手渐渐垂落。
“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难道和三青三绿一样,这个苏绾绾是那宫人的双生姐妹?她来找我寻仇,被裕王叔发现,养了起来。”
猜度间,萧廷俊木然抬眼,看向那把方才争夺间跌落坐榻上的竹刀。
赤褐斑斑,一如那日的锋刃。
“我就是想扒开她的衣襟看看,她这一处,是不是有道伤疤……不过,有也说明不了什么,能有这么个一模一样的人,又怎会忘记造出一道伤疤?”
庄和初静静听着他自言自语,未置一词,直到他说得再无话说,才问:“刺进她心口的那道短刃,究竟是什么东西?匕首?剪刀?还是锥?”
萧廷俊一怔,一双泛红的虎目终于朝庄和初转过来,怔然片刻,到底满目茫然地摇摇头。
“记不清了。”
“可还想得起,这短刃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