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抬眼上看,果然,那寒芒半嵌在树干高处,隐匿在茂密的枝杈间。
爬树不难,拔刀也不难,千钟三下五除二就攀上树去,寻准支撑使力处,一使巧劲儿便捉刀在手。
怎么把刀送到庄和初手上,才是难处。
那战团离得还远,她甩开膀子掷去,也未必能准准掷到近前,若是一下子没到庄和初手中,反惹了金百成注意,再取怕更是麻烦。
千钟攀在树上思量间,有圆滚滚的鸟雀落上高枝,引得柔韧的枝杈一阵悠悠颤动。
颤动……
千钟霍然猛醒,忙放眼寻索,到底选定一处枝杈,小心摸索着攀过去,将刀往臂下一掖,垂手自身上解了条衣带,紧紧系在这长短、粗细、形态都恰合时宜的枝杈上。
而后搭刀为箭,引枝为弓,以庄和初早些在街上教她的法子蓄力,瞄准战团。
金百成沉浸在时有得手、几近取胜的亢奋中,浑然未觉那些于夜色下再寻常不过的悉索响动。
血迹斑斑的软剑嗡然震荡着,又朝庄和初刺去!
庄和初与他之间原已只有个勉强可以出鞭的距离,他挽剑强行突进,又将这距离吞没许多,庄和初若想以长鞭相抗,必得先退。
可庄和初一步未退。
庄和初不但没退,反迎着剑势迫上前去,腾身而起,足尖自纤薄如纸的剑身一点,转踏上金百成头顶,借力凌空而起。
如鹤展翼,一鞭击出!
金百成觉眼前一空,头顶一沉,“啪”一声裂空大响后,眼前骤然一黑。
宅院中只在这堂屋檐下悬了三盏灯笼,其中两盏在后面两角,唯前门与捆吊姜浓那檐角相对的檐下悬的一盏,照着庭前一片。
庄和初一鞭凌空挥去,正是隔空击灭了这片光亮。
庭前顿陷昏暗。
金百成双目还没在这突如其来的明暗剧变中适应过来,忽觉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在他眼前晃过,掠得耳际一凉。
似乎是……刀。
他的刀。
寒光湛湛的刀身上抹着一道新鲜粘稠血红。
他记得,这刀还没沾血就被庄和初夺去了。
这刀怎么凭空回来了?
又是沾的谁的血?
金百成一怔之间,忽觉耳际那道凉意间骤然炸开一团毒辣的火热,不禁抬手一捂,触手一片炙热的粘稠。
这是……
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