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容禀,此事乃裕王诡算。裕王一手操办县主与大人的婚仪,作乱不成,便使出这些下作手段,四处散布流言,企图污损县主与大人声誉,借此攻讦大皇子。如今庄府之困局,便是最好的佐证。梅先生切莫因关心甚切而入了圈套。”
一番说罢,也不给梅重九细究这话里虚实因果的机会,姜浓又道。
“县主与大人知道梅先生要来,欢喜得很,还特意赶制了些给小猫用的小物件儿,奴婢都已收好,晚些交给银柳,梅先生带回去,您的猫儿定会喜欢。”
给小猫用的小玩意儿?
千钟听得一头雾水,怔怔然看向庄和初,才发现庄和初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几乎同时无声地摇了摇头。
过午千钟服了药,身子酸乏,昏昏睡了许久,庄和初一直守在房里照看她,二人谁也没见过什么小猫用的小物件儿。
这东西打哪儿来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姜浓面不改色,趁着梅重九面有缓和,适时上前,重又捧起那双筷子,再次送进梅重九手中。
“今夜饭菜也是县主与大人亲自盯着张罗的,定合梅先生口味。”
梅重九脸色又见一缓,千钟也顾不上去细细参悟姜浓这套话为何如此奏效,忙也执起筷子往梅重九碗里添菜。
无人饮酒,饭也吃得快了许多。
饭桌上,梅重九几乎没再开口,只偶尔在千钟连珠儿似的话间应上一声,庄和初也像是好好尊奉着他那句“你别说话”似的,随意吃了几口饭后,就只管为千钟剔刺拆骨,几乎一言不发。
直到一顿饭吃完,梅重九才说,要跟千钟单独说说话。
姜浓着人撤了碗碟后,便要带银柳去取为梅宅备的礼,还没出花厅的院,银柳就被庄和初唤下,只叫那两个随着她一道来的梅宅小侍与姜浓一道去。
“那流言的事……是奴婢掌事不力,待回去必定严加惩戒,绝不再犯。”
银柳随庄和初挪到个院中清净处,不待庄和初开口,便干脆地道罪。
庄和初笑笑,“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若真有,又岂还有皇城探事司成事的余地了?梅宅你照应得很周全,是我有件事要烦劳你。”
“大人吩咐便是。”
“算不上吩咐。”
庄和初话音轻了轻,轻而郑重,“千钟有意习武,你可愿做她的师父?”
“我?”
银柳好生一愣。
这事儿她是有印象,千钟迎梅重九进门时,就说过庄和初应了她学功夫的事,那时听着还当是庄和初要亲自教她的。
单凭千钟的性情,和她曾当街从裕王手里劫走庄和初的“功底”,也知道教她学武定不会是件苦差事。
银柳还是迟疑着颔首道:“奴婢惭愧。上回与您和县主交手,败得一塌糊涂,奴婢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岂能为人师?”
“那次是你无意要赢,不能作数。”
一想起那张被漫天柿子雨毁了的机簧伞,庄和初不由得轻笑,举目朝门扉紧合的花厅望了望。
厅中灯火通明,庄和初眸子里融进灯火,话音听来也分外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