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那人笑了一声。
——还不错,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父母高兴的连连拱手,跪下磕头。
那一瞬间,平日遭受的所有打骂他都可以忍下来,但这一刻心中的悲伤痛苦如积攒的潮水,漫出不大的瓶子,顷刻爆发。
小小的孩子,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泪珠一颗又一颗的无声砸在地面。
贱命只值十两银子。
尹川辞,十两就可以买你的一生。
——将你们卖到此地的,皆是你们的至亲。
——恨?活下来才能去恨。
——优胜劣汰,最强者才能爬上阁主的宝座。
厮杀吧,这场混战中,唯有踩着尸骨一路高歌的人,才有资格当选阁主。
才有机会……活着。
这里没有同伴,没有朋友,舍弃所有作为人应该拥有的感情,将锋锐的利器刺穿彼此的胸膛,于竞争中存活,才是这里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窗户是破裂的,墙壁溅了一层血。
昏暗的室内,雪色锋芒的剑光,斜照宛如殷红血液的夕阳。
边角跳跃的一盏半明烛火,脚底横七竖八的同伴尸体。
吱呀作响的木板,头顶摇摇欲坠的风铎,眼前是考官满意的笑容。
——尹川辞。
考官叫了一声,随后恭敬跪下。
——阁主。
清风根本吹不散屋里的浓重血腥,晦暗的光线介于极致的黑夜与破晓之间,混沌又模糊不清,似他们淤泥沼泽的一生。
尹川辞木讷的转动眼珠,看向最左边男孩的尸体。
那是他刚入阁时,第一个将他当做朋友接纳的友人。
视线落在脚边女孩的尸体,昨天,她还在跟他约定,要努力活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
右侧,坐靠在墙角死不瞑目的少年,是平日训练总会照顾他们的大哥哥。
如今,全部死在他的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