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令的效果比李恪所预想的要大得多,因为恐惧人人皆有,齐墨狱掾之所以紧咬牙关硬挺在船船相连的修罗场上,很大原因是他们无从想象这一战还要持续多久。
若是久了,以他们的水性在水中根本坚持不到最后……
不患寡,而患不均!
随着前方战线的深入交错,后方的弓弩之物早就成了无用之物,此令一下,各船指挥不约而同下令远射掉头,就连急于表白忠心的六盗匪首也不例外,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些个才跳下水,或是至今也不曾游远的逃兵们。
逃兵不仅代表着逃兵,有意逃避着,不慎落水者,侵攻者,守御者,兵者,匪者……飘红的河泽晕出一股股新鲜的血色,惨叫、哀嚎再攀高峰!
拦堵在水道口的葛婴冷冷一笑,挥开袖袍,拔出宝剑:“令船压上,本将要看到最新的战局!”
僵持的战场由此进入到新的阶段,战线再次向着苦名寨的方向推进,五条令船先后压入水道,躲藏在苦名寨深处的彭越也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机会。
彭越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按在钟离昧的肩上。
“钟离,让我们去擒王。”
“嗨!”
一声应诺,快船离弦而出,十几个精悍的操桨手身穿水靠,手握大桨,用尽全身的力气划桨。
细长的快船在短短时间内加到高速,船头抬起,劈波斩浪。
彭越抱着臂独立船头,钟离昧擎着剑守在身后,在后面是十几个半蹲在船上,张弓虚引的射手壮汉,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
“兄弟们!”彭越意气风发,“擒安阳君,扬豪侠名!”
“擒安阳君,扬豪侠名!”
“擒安阳君,扬豪侠名!”
“哇啊!”
快船鬼嚎着穿过苦名寨外不见船影的广阔水域,一头扎进水相诡谲的群礁,在横刀道与拱门道之间,风驰电掣般穿透整座杀场,直扑向河泽远端疏离于战局的李恪座舰。
相去五百步,左右护卫同时发现彭越踪影。
等消息传导到李恪耳中,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三百步,但凡视力好些的人,这时候已经足够看清彭越脸上野狼般嗜血的笑意。
“凡事留一手,人之常情啊……”李恪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开口下令:“左右二船以甲字战术御敌,旗船升帅旗,竖挡板,各就各位,全员备战!”
虞姬的歌声骤然停止。
“公子……”
李恪摇了摇头:“妙戈,去舱里躲一会儿。我身为此地将主,断没有避敌藏身的道理。”
“唯……”
随着李恪的将令,旗船之上登时便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