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雷!轰轰隆隆,沉沉郁郁,只打得天崩地裂,山摇地动。
暴雨!铅块似的乌云化为水柱,犹如天河倒悬,向这个苦难的世界倾泻下来。
宋家一家人在雷雨天、漆黑的夜、泥泞的路上被拆散以后,各自向着相背的方向往前走。
越走,离得越远,五颗油煎针刺般的心拉得越紧。
他们默默无语,都在暗暗问自己,亲人哪,什么时候再能见面?
嫂子和干儿子尤林搀着震海媳妇往回走。
雷雨交加,夜色浓重,他们走得既艰难又缓慢。走不
几步(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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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便蹲下来,歇一歇,脸不自主地转回去,心里想:“也许亲人能回来?可是,夜吞没了一切,雷雨掩盖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来到村东那间场院屋子里,屋顶透星露月,四周透风漏气,赶他们进来,屋里已被风雨打透了。
尤林摸着火镰,拿起火石,想打着火点上灯。
可是火绒湿了,怎么也打不着。
嫂子说:“我那锅台旁的小窝里还有几根火柴,你去拿来吧,放在胳肢窝底下夹着,别湿了。”
尤林跑着取回了火柴,点上挂在墙上的那盏小油灯,豆粒大的火苗,在冲进来的风雨中忽明忽暗,屋内的积水渐渐多了,后墙的裂缝也渐渐大了。
尤林干妈正似跪非跪地趴在炕上,蜡黄的脸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嫂子问尤林说道:“‘毒蝎子’家的牛群还在山上?”
“嗯!”
“你晚上来家,‘黑大门’里的人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尤林答,“黑了天,我把牛群圈到白沙河南岸的那片柳棵林里,就来了家。”
嫂子想了想,分付说:“那你快去看看吧。雷雨一打,牛惊了群,跑散了,‘毒蝎子’更饶不了咱。”
尤林“嗯”了声,冒着猛烈的风雨往外走,又被大妈叫住了:“想着你爷爷和爹爹走的事,不要露出风声去。不管谁问你,就说不知道。”
小场院屋子在急风暴雨的袭击下,剧烈地摇动。
嫂子用眼向四周扫了扫,下意识地要找出点什么来,但到处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