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澄脚踏实地地站定时,宋观南仍旧紧紧地拉着他。
宋观南的手心变得很热,比方才的平安符还要热。杨知澄呆呆地望着宋观南,望着他身后陌生的街道。
这街道不知是哪一年的光景,破败的飞檐翘角,灰扑扑的彩缎旗子。饭店老板娘端着一盘盘没有热气的菜,而隔壁丧葬店门口的老板穿着蓝色的寿衣。
小贩挑着扁担穿过重重人影,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面目青白的小孩擦亮火柴,点燃孔明灯的灯芯。脆弱的纸灯迎风飘飞,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卖货嘞——卖货嘞——”
高亢的声音飘来:“上好的人头骨嘞——”
宋观南的面色惨白得吓人。在进入这条街道的那一刻,他的眉头便很重地皱了皱。
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冷静地望了望四周,便牵着杨知澄向前走去。
杨知澄倒觉得很舒服。他们周身形形色色的人穿行而过,但他都丝毫不感兴趣,只直勾勾地盯着宋观南的背影。
宋观南……
他要对宋观南做什么来着?
诡异的、令人发毛的念头死灰复燃般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杨知澄死死盯着宋观南,嘴角缓慢地翘起。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忽然靠了过来。
街道上的人之间原本似乎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这斗笠男人却靠得极近,蓑衣上支棱的草屑几乎扎到宋观南的身体。
宋观南脚步不停,无视了斗笠男人,径直朝前走去。
正诡异笑着的杨知澄忽然觉出点极为不适的感觉。那感觉瞬间盖过死灰复燃的念头,正如同山火般迅速弥漫开来。
它在做什么?
它想要拿走什么?
杨知澄眼底逐渐攀爬起细密的血丝。
斗笠男人却靠得更近了。他的身子略有些矮,此时紧紧贴向宋观南,突兀地抬起了头——
斗笠下,只剩下了半张脸。
那张脸仅剩的一半上布满了腐肉,甚至有细小的蛆虫啃噬着皮肉的边缘。
它的一只眼睛里陡然流露出极为明显的恶意。
“来买什么呀?”
一张几乎露出牙床的嘴巴上下开合,斗笠男人直勾勾望着宋观南,开口道。
恶意凝在宋观南身上。
杨知澄脑海里那诡异的念头彻底燃烧成燎原大火。
他一把扼住宋观南,嘴角笑容诡异森冷。
“我,的。”
杨知澄一字一顿,“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