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说,“他们都死了,只有我幸运地活了下来。”
幸运?
杨知澄对陶星的说法感到好笑,但并没有立刻拆穿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年……那年我12岁。”
陶星继续道。
他的眼里似乎有某一瞬间闪过复杂的情绪,但消失得很快,快得像杨知澄的错觉。
“我还记得,是那年的暑假。我们一家人在度假,我弟弟和妈妈住在一起,我一个人一间房,爷爷奶奶在隔壁,爸爸在楼上。”
“一家人在一起,楼上楼下,看起来是一个很完美的假期。但是……”
“那天晚上,我不大睡得着,总听到房间里有咚咚咚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响……我以为是我弟弟在外面玩,他一向昼夜颠倒,又我行我素。家里人不大管他,我也没什么办法。”
“于是,我忍很久,大概有一个小时吧。到后来,我实在受不了,所以,就睁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
他顿了顿。
“然后,我……”
“我看到我爸爸的头,在地上倒立跳动着。”
“房间里全是血痕,血痕围着我的床,围了一圈又一圈。”
陶星抬眼,迎上杨知澄的目光:“它跳不高,所以上不了我的床。我不敢下床,也不敢大声呼救——害怕引起它的注意力,当然,也没办法再睡着了。”
“我就坐在床上,看着它,在床下一直跳动着。”
“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凌晨五点。我真的很困,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地上的血迹没了,爸爸的头也不见了。”
不见了?
杨知澄心中疑惑,不过面上没有泄露出丝毫表情。
“我不敢下床,一直等到有人来敲我的房门。那个人把房门敲得震天响,然后——”
“然后我听到爸爸的声音:‘陶星,你怎么还没有起床?!’”
陶星苦笑了一下。
“门被推开了,我看见爸爸站在门外。”
“他的头好端端地坐在脖子上,整个人没有丝毫异样。”
“他的头看起来很正常很正常,正常得就像头天晚上都是假的,只是我的噩梦。”
陶星看着杨知澄:“但不是,并不是。”
“那并不是结束。”
“因为从那天开始,我每一天晚上都能听见咚咚的声音。每一次睁开眼,都能看到那颗头,在床边一圈圈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