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澄从宋观南的肩膀上冒出头来。
他学着宋观南,盯向电梯口的空气:“我们只找到了那只右手手臂,你要那么多,我们怎么给你?”
宋观南在他的手底下动了动,但却默契地保持沉默。
“还给我……”男主人面色灰白麻木,仍旧不断地重复,“还……”
“你要,我们也没法给。”
杨知澄苦口婆心,“是谁告诉你的?他们在骗你。”
“我知道,是不是你儿子?你那个活下来的儿子。”
杨知澄顿了顿,半蒙半猜,“他是不是叫……叫……”
他刻意地加重了语气,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陶星,对吧?”
“还……”男主人那张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只抽搐了一下。
“是木屋里那位老人告诉我的。”
杨知澄乘胜追击,“他让我们看到,陶星拿走了放在木屋二楼厕所水箱里的左腿。”
“而且,埋在人工湖里的左腿也不在了。那些残肢都不在我们手上,有人偷偷拿走了它们。”
男主人彻底沉默了。
电梯又一次开合,发出刺耳的“滴”声。
杨知澄听见那徘徊在不远处的模糊声音奇怪地停了下来。
“那人在骗你。”
他说,“他以前就骗过你们,这次也一样!”
滴滴滴滴滴滴!!!
话音刚落,电梯的报警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刺耳声音一瞬间响彻整个四楼。电梯旁的房间里,蜡烛急速燃烧,烛火疯狂跳跃。
空调无机质的冷风中,渐渐掺杂起一种粘稠诡异的热意,像蜡烛燃烧的细微温度。
“时间到了……”
男主人空洞的眼珠转向两人的方向。
“时间到了……该上路了……”
嘴唇翕动间,杨知澄感觉到一阵细密的刺痛从脖子上传来,如同有人拿着小刀剜入脖颈的筋肉之中。
他的意识似乎模糊了一瞬,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条诡异的、灰白的、永无尽头的道路。道路上白幡飘飞,似乎有粗糙的黄纸漫天散开——
他脸色一白。但那诡异的画面和疼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宋观南站在他身边,森冷气息弥散开来,隔绝了粘稠窒息的空气。
杨知澄缓过一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这次回到酒店,并没有听到曾经在房间内听过的“咚咚”声。
像是头颅在地毯上一下下跳动,节奏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