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
杨知澄甚至来不及发愣,便眼见着陶星一点点地弯下腰,紫灰色的嘴唇张开——
“时间到了……该……上……路……了……”
杨知澄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不听使唤似的颤抖了起来,眼前再次闪回般浮现出那飘满白幡的冷寂道路。黄纸漫天飞舞,涂着鲜红诡异的符号。
道路时隐时现,那种可怕的空洞感亦犹如断线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痛楚和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艰难地按住了锁骨上的印记。
印记很烫。
非常烫,烫得那冷寂的画面一下子竟消失了。
但可怕和麻木的寒意仍然团团包围在杨知澄身边,他抬头看了眼陶星惨白的脸,还有断口出出现的一小块难以察觉的凹痕。
心念电转之下,他没顾得上掉在一旁的剁骨刀,直接扭头朝酒店的方向飞奔而去!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杨知澄听见身后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陶星似乎跟了上来。
剁骨刀对那具接上陶星身体的残肢几乎没有效果。而且它掉落的地方离栈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强行去捡,很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意外情况。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几乎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但除了他以外……还有酒店里的三个家伙!
陶星身上的残肢正是他们争夺的东西,当陶星出现在酒店时,极大概率能够吸引走男主人和宋宁钧的注意。而宋观南也在,如果能坚持到他的身边,自己就有得救!
杨知澄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他跑得很快,不一会,酒店的旋转门便映入眼帘。4楼灯光仍然熄灭着,而旋转门旁的保洁大姨已然不见踪影。
杨知澄紧紧捂着印记处,那里的热度正逐渐消散,模糊不清的白幡在眼前忽隐忽现。
“时间到了……”
身后沙哑怪异的声音飘来:“该上……”
杨知澄咚地一声撞在玻璃门上。
那扇门方才被陶星打开,现在仍未上锁。
杨知澄用力推开门。他的眼前一会是亮着光的水晶吊灯,一会是飘满白幡的死寂道路。他向前跑了几步,便徒劳地摔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模糊,杨知澄看到那涂口红的女人,静静地站在大堂中央。
那一片鲜红的嘴唇在吊灯和白幡间极为显眼。她的五官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嘴唇怪异地上扬,露出了优雅柔和的笑容。
恍惚间,她似乎和画框中的女人剪影重合,变成了同一个人。
“杨知澄……”
“……上路了……”
女人嘴唇微动,嘶哑如同叫魂般的声音传来,正与陶星的声音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