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把信号定在梅重九身上,也不为旁的,只是那时就预料到,定有一段日子要在裕王的看管之下,时日一长,梅重九必会为着庄府悬心。
任何报平安的话,都比不上让他当面数落一顿能让那人真正踏实。
“再则,”庄和初捡着些要紧的与她解释罢,语声柔了一柔,又道,“早些周全了回门之礼,也是一桩好事。”
听着庄和初缓缓说罢这里头曲折的门道,千钟在李惟昭这个名字里忽又想起一件她至今也没琢磨透的事。
“大人,我还是没想明白,要是李少卿认下宫里那条人命,怎么才能变成件好事呀?”
“能否成好事,也要仰仗你的。”
“我?”
千钟更不明白了。
“夜间不宜思虑过甚,这些事,待明日再说吧。”
庄和初说话间觉得头上轻了一轻,似是那双一直在薅着他头发四下里鼓捣的手终于大功告成,撤了下去。
盆中是赤褐色的汤药,虽水波微荡,也足够映出个人影儿了。
庄和初垂眸一瞥,不由得通身一顿。
这好心为他绾发的人,苦苦折腾半天,勉强算是把头发全都绕上去了,缠成一团,只是缠得实在谈不上规整,头发层层叠叠朝四面八方支棱出来,就好像脑袋上面……
开了朵花。
庄和初好气又好笑,抬起已有两个大的头看她,“这发髻如此新奇,可有什么说法?”
“有呀!”
一双脚还在他手里,千钟虽心虚得直想跑,嘴上还不认命地挣扎,“这个……这个叫花开富贵,富贵满堂!多好的意头呀。”
“富贵多了反是负累,还有别的意头吗?”
庄和初兴致缺缺地低回头去。
“有……”千钟盯着那高耸的一团,“还有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官高事繁,也不尽是好事。”
庄和初漫不经心。
富贵也不行,高升也不行,还能有什么?
千钟搜索枯肠间,忽想起白日里看过的那些花样来,破罐子破摔地随口就抓,“花开并蒂,永结同心,这个好不好?”
“嗯,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