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若有所思的感慨:“洛阳纸贵,名不虚传啊!”
就连新君特地造出来的‘便宜纸’,在供不应求的时候都这么紧俏抢手。
但他只是略一想想,就明白了新君为什么之前不搞报纸,非要到这个节骨眼上才做了——这种巩固统治的利器,引导万民的重任,要是放到太上皇手中那还得了?!
就像这段时间兵部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和火药一样,新君不登基,这些都得捂得死死的。
京中秦宅。
“夫人,仔细眼睛。”
大丫鬟劝了劝,却劝不动夫人放下手中绣着的护膝。
“夫君他这次外差凶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除了这些也做不了别的了。”
秦留颂与他妻子说白了,成婚本就不久,又聚少离多。新婚燕尔之下尤为不舍。
“听说杨将军在外战无不胜,有他带着大军在前面镇压,老爷又是文人,不会冲在前面有危险的。”
大丫鬟换了个角度劝。
这下秦夫人的担忧神色缓和多了。
他们却不知晓——
秦留颂作为一个和山匪百般周旋、与地痞无赖和刁蛮愚钝村民都娴熟打交道的人,一路走来多少也有一腔勇气和一把子力气,绝不能称一句普通的文官。
这次的三块难啃的硬骨头中,世家去年刚被打疼过一次,缩了头。剩下两家是巴蜀富户和长安宗室。
秦留颂二话不说直奔长安,领着人就把工坊查封了,找上了王府。
他本来还想搜罗些罪证,但是看到这里的萧索街道,看到百姓的艰苦生活,再看到那些灯红酒绿、丝毫不受影响的上层人士之后,秦留颂就知道,不用了。
他没有大怒,饱经沧桑的眼睛里全是了然。
他这一路走来,看多了这样的百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过得不好。以前,秦留颂也很麻木,视作理所当然。是新君总是不忍,总是在乎,所以他才会屡屡照做,渐渐变成了今天这种……也见不到这般景象的模样。
秦留颂目光冰冷,听着郡王府里传来的小厮吃酒赌钱的欢笑声,往后一瞥。几队士兵悄无声息的往旁边去了,守住了侧门,角门和后门。跟出来的齐继耘当仁不让的上前敲门,一双牛眼瞪得凶悍。
“谁啊?”
王府的门房刚探出了个头,就被剪着双手擒下了,慌得他发出了经典的威胁声,“反了天了!敢对我们王府动手?我们王爷虽是旁支,但与当今陛下交情甚好,连登基大典都被特地邀去庆贺了,是谁敢乱来?!”
这一段话说得又快又急,审视夺度,把靠山全摆了出来,门房口齿伶俐这一条还是很优秀的。
齐继耘想起了出门前,秦大人教他的,能怎么凶怎么凶。他狰狞一笑,踹开门示意士兵进去:“我怎么不知道陛下和你们王爷关系好?”
“你——”另一个门房也被按倒在地,气恼的就要高声示警,盯着齐继耘的脸却说不出话了,语调停滞。
做门房的,一得机灵,二得会认脸。
他没见过这个高大结实的青年,但是却从这张脸上找出了许多熟悉感。再细思,那些熟悉感好像……和平日见其他几家闲散宗室一样,齐家人的眉眼都是这样的!
门房心生不妙。
“这是宗人令之孙。”
秦留颂不温不火的说,看着在一通骚乱下急匆匆跑出来的管家,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宗亲犯事,都归宗人府管,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