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明的确不为所动。
这些封建王朝的臣子平日做事,他都还在潜移默化调教,好让臣子们学他的现代观念、好好改造这个世界呢。现在轮到他想给自己找个伴了,他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发言了?
他又不是赘婿,虽然皇位下的危机重重,刚登基还没有彻底坐稳。但他也不需要卖了自己去与臣子关系密切——齐承明还没有愿意为定国奉献到这种程度。
这个月里,齐承明就躲开那些朝堂上的炮火连天,又托宗亲们约了陶家参加了几次花宴,私下相处越发融洽。宗亲们都是远支,平日里与新帝也没有关系,巴不得此事卖好呢,又都是同一血脉流传下来的,打不成主意,嘴巴便闭得死紧。
对齐承明来说——
两人之间更像是亲密许多的少年玩伴,少年人血气方刚,让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也不少,却又得克己守礼,辗转反侧。这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和新鲜感让齐承明食髓知味,总算对未来多了一份具象化的憧憬。
只是到了这一天,风筝春会上两人再见时,陶姑娘欲言又止,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踟蹰。
少女垂着头,满腹心事,连忧愁的眉眼都如诗如画了。齐承明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一边在心里夸她一边问:“陶姑娘今日是有什么烦忧吗?”
男女双方一天不彻底定下终身大事,就一天不可能称呼改口。
齐公子从初见到现在都十分懂礼,又温柔体贴,并无不妥之处。尊重她的喜好,也知晓如何行事不在讨好的同时给她带来非议……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有了陛下不愿选秀的金口玉言后,陶姜的一颗心已经牢牢挂在了齐公子身上。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婚事上她比寻常女儿家多了一次曲折。但若不是这次曲折,有过她与前未婚夫的相处——若不是有了这个经历,陶姜也不会朦朦胧胧的有了对比,才意识到世界上居然有齐公子这般的好男儿。
陶姜早迫不及待禀明父母去打听齐公子的家世背景了。
但得来的结果……
“齐公子。”
陶姜欲言又止,眉头蹙着就没松开过,她实在怕,却还是鼓起勇气要来问一问,“敢问齐公子家是从长安来的皇亲宗室吗?我母亲在京中多方打听,不曾听过齐公子的名姓……”
去长安探查的忠仆已在路上,往返书信还要一点时间。
陶姜心中不安。
这事一天不落地,母亲也不好与齐公子家的长辈接触,让她家着实煎熬得很。其实她已经知道齐公子生母早逝,这几次参加花宴做主的全都是齐公子的远房亲戚,也怪不得他得自己出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操劳了。
齐承明听到这里知道时候已到。
他不再隐瞒,肃然的歉意道:“陶姑娘,事事都对你坦诚,但唯有一桩事我从初见便隐瞒了你。我在家中的确行二,自幼不得父亲看重,打发出京远走他乡多年。对终身大事,曾经我丝毫不愿,怕再拖累了旁人。后来,我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能有个说得来话的妻子,便是万幸了。”
“我早已发下誓言,只愿与妻子一心一意,彼此扶持,从无二色……”
“这段时间,我逐渐心悦于陶姑娘,但我的真实名姓尚未表明,在此先对陶姑娘赔礼了。”
齐承明惭愧的说道,上面这些话说得又快又急,生怕陶姑娘误会了。
陶姜心里越听越有不好的预感,她攥住了裙角,忍不住颤声问:“什么?”
“——我姓齐,名承明。是太上皇排行第二的皇子。”
那不就是,当今新帝的名讳吗?!
陶姜两眼一黑,目瞪口呆,只觉得荒谬无比,一时间不知道是狂喜更多还是离谱更多,搅得她一阵晕眩感袭来,忍不住摇摇欲坠。此时陶姜再想起来新帝前不久斩钉截铁说着不愿选秀、只想迎娶一位皇后的广泛传言……
陶姜咬着下唇,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