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王恺虽然乐于游山玩水,但自小接受优异的教育,不算是个草包。最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连他这个不关心家族事务的人都听见了,从椅子上侧过身关心弟弟道:“外面的谣言打紧吗?这么长久下去,咱们钱庄的名声就毁了。”
“兄长安心。”
王忱很是气定神闲,“那些硕鼠也只知道在背地里窸窸窣窣了,谣言传起的时候,弟已经吩咐下去,齐点库银往各处钱庄送了,其他地方的钱庄自有他们背地里的主家操心。只是银车在路上多艰,咱们得蛰伏等待罢了,算算时间……也没多少日了。”
至于被皇家捣鬼、导致太原物价猛跌,所以王氏急急赶着加印了王氏币来□□之类的事,王忱压根没提。那些公式那些机巧之处连他都似懂非懂,学的分外吃力,兄长更听不懂,只要过段时间告诉他结果就是了。
反正是不可能让皇室赚去一笔的。这可是他们几家联合做的局,皇帝想要江山?想打赢胜仗?那就只能对他们低头。
“倒是有一事得注意,前两日太子下了旨,以边关战事吃紧为由,不许我们兑币了,只能做银子买卖。”
王忱对此倒没有多想,一开始柳州那边传来的信就是太子殿下准备以此生事,所以不愿把这个肥差交给王氏做。
双方有了些龃龉后,太子想以此限制王氏币的发展也是情理之中。
这反而正如了王忱的意。
王氏币发展太迅猛了,惹了皇权忌惮,真让王忱放缓吞金又不舍得,其他世家也不会同意的。但现在每天赚钱赚得着实让他胆颤心惊,这屁股坐的很不稳当啊。
太子能出手让他们暂且压一压,也是一桩好处——王忱是想把太原王氏发展成五姓七望中领头的那一个,但他不是想造反。当皇帝哪有世家痛快?且不要过犹不及了。现在这种发展正正好,他能稳稳当当的把吞吃到的好处巩固一番,还不落到被其他世家埋怨。
王忱多叮嘱了一句:“兄长也得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近来紧紧皮子,做事都干净些,别被太子做了筏子。”
真正有大才的那位先生不愿直接效忠太子,没被带去京城当智囊,又不是太子本人。那王忱就没有过于害怕太子的理由,防着便是了。
“知道了!”
王恺满口应下。过去一向都是弟弟怎么说他怎么做的,既然格外强调了这桩事,他等会儿就吩咐下去,绝不拖弟弟的后腿。
兄弟二人正说着,突然间,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脚步声匆匆走近,进来的竟然是次房的管家,小厮领着他一路疾走,到了主家面前气都还没喘匀,放在往常这是极不体面的失礼模样了。
王忱坐着的身子忍不住绷紧坐直了,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跟着他的这个大管家原本是长房的,因他继承操持着家业,才来辅佐他处事,是个很稳当的性格。现在这么匆忙,出什么事了?
“老爷,呼……有人在设计害我们!得马上停下放币!”
大管家竭力喘匀了气说话,“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
“说我们王氏币与银票一样,其实根本没打算把银子兑出。太子殿下的禁币令一下,咱们银子更是吃紧,得用在大宗买卖上,所以最近做贼心虚不打算开张了,还印了大量新的王氏币准备坑他们多买!”
这句话大管家倒是一气呵成的说顺了。
他急得脖子都发红着:“老爷,咱们得赶紧打算啊。那些贱民信了这堆胡话,把钱庄都打砸了,全是想兑回银子的!和上个月根本不是同一种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