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可以吗?”
宝诺莫名起鸡皮疙瘩,以前他?不会问这种客套的话,不会这么谨慎小心。
可既然要客套,为何?要来她房间呢?谢倾的屋子不是更?方便?
宝诺拿书的手随意指向床榻:“可以呀,东厢太吵了,你在这睡会儿吧。”
嗯?怎么自己主动替他?找借口?
宝诺心下微怔,漆黑的眸子飞快眨了眨,垂头继续翻书。
寒冬腊月的阳光不算刺眼,从绿纱窗透进来,点点斑驳落于桌前,落在她周身。
谢知易脱下袍子搭于衣桁。
宝诺看出他?脸颊消减不少,却没想整个人都瘦了那么多?。
以前多?结实呀,寒冬腊月赤膊练剑,胳膊上的肌肉仿佛能抵御刀劈斧砍,本来生得又高?大,气势凌人,一脚能踢死一头狼似的。如今瞧着却单薄,内衫下的锁骨清晰可见,从领口就能看到。他?躺下时胳膊撑着床铺,肩膀微微耸起,那形状像是刀削斧劈而成,腰肢更?是纤不盈握,又薄又细。
宝诺屏住呼吸,心绪繁杂。
离开三年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回来。
他?究竟在搞什?么?
年下四?处热闹,白天也有许多?孩子玩炮仗,在后院外的巷子里追逐嬉闹,伙计们在谢司芙的耳濡目染下嗓门也大,说话喜欢用喊的,呼来喝去。
谢知易翻了几次身,睡不踏实。
宝诺悄然起身,关上房门,将床前的纱帐放下来。她的书案上有一只博山炉,里面?埋了炭,用香匙放几勺百合香粉进去,隔火熏香,凝神之?气瞬间弥漫,灰白薄雾袅袅盘旋,又消失痕迹。
宝诺将香炉挪到床前的三角几上。
隔着藕荷色的纱帐,谢知易紧蹙的眉头似乎慢慢舒展,搭在枕边的手忽而攥紧,口中呓语喃喃,不知做了什?么梦。
宝诺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将汤婆子塞进被窝里。
这一觉,竟然睡到深夜。
谢司芙和谢倾上来瞧,不敢叫醒他?,忧心忡忡:“团圆饭也没吃上,是有多?累啊,这算昏迷了吧?”
子时已过,新年降临,客栈外鞭炮震耳欲聋,如此也没能吵醒他?。
谢司芙对宝诺说:“你今晚跟我?睡吧,屋子让给大哥。”
宝诺想了想:“馒头现在粘你,我?们三个太挤了。”
“那……”
“大哥已经睡一天,待会儿应该得醒了,我?再等等。”
谢司芙轻轻叹道:“行,要是他?还不醒,你索性跟他?挤一挤……”
话音未落,谢倾瞪圆了眼睛:“那怎么行?都这么大了,又不像小时候,该避嫌还得避,兄妹俩睡一张床上像什?么话?”
谢司芙纯粹想跟他?抬杠:“一家人计较这个?以前不都睡一块儿么,长大倒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