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直护在怀中的孩子笑着问他。
“你可知罪。”
他惊慌抓起铁锥,在孩子眼耳边游移颤抖一阵,终究哭叫一声,丢开了铁锥。
无力跪倒下去,重重磕头。
“知罪。”
“知罪!”
“刘牧之知罪!”
碎石划开额头,鲜血和泪淋漓。
“只求法王慈悲饶我孙儿一命。”
…………
当钟声响尽。
人们看到的是磕烂了脑袋、跪死在大门里的刘牧之。
消息传得很快。
门前聚起愈来愈多的人。但没有喧嚣,只是抑声低语,或干脆噤声,更没人敢踏入大门一步,本该喧闹的白日,沉寂仿佛深夜。
依着惯例。
凡有横死家中,总会有僧道前来超度亡人,会有差役入场收敛尸身。
可今日却一概皆无。
这可是郡公,是左仆射,是节度使。
纵然已兵败失势,却仍是钱唐官面上有数的高官显贵。
竟由着他曝尸于人群的围观么?
“高官如何?”
“显贵如何?”
“声名再盛,胜得过法王之威?权势再大,强得过鬼神之力?”
几个无赖汉守在刘府边上,领头一个大声嚷嚷着,在一片低语中分外刺耳。
“凡夫俗子,住了大宅,穿了紫衣,使唤得几个奴仆,自以为成了人上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触犯鬼神威严,落得这般下场,岂不活该?岂不可笑?”
人群里不少各方派来的耳目,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听着这以下犯上的粗鄙话语,一阵哄闹,但终究无人敢冒头反驳。
人群不起眼的边沿。
闻讯而来的李长安作脚夫打扮,拿汗巾缠住小半张面孔。
“他既自暴身份,我以为已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