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宜志向很远大,目标直指堆积在冰川脚下的冰层顶端,但走了一半就上不去了,鼻腔里呼吸沉重,池却便也停了。
“听说一层就是一年,”齐柏宜抓着无人机遥控器,拍冰川的层叠,池却握着他的手臂,“你有没有觉得很像一本书,一年的故事编成一页。”
池却也抬头看这本几十万年的所有故事书,他不是第一次经过这里,却是第一次仔细地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过。
“人类的语言确实是太贫瘠了。”
齐柏宜感慨,“我们究竟还要过多少年,才能追上自然的脚步。”
池却看他一眼,齐柏宜的鼻头又被冻得很红,问他,“你感动得要哭吗?”
齐柏宜白他一眼:“哭个屁。”
池却勾了下唇角说:“哭有什么关系,你刚才不是已经哭过了。”
“……我没哭,是你看错了。”
“我也哭啊,”池却站在他身边,为他遮挡掉一部分直射的阳光,“给你看不丢人。”
齐柏宜觉得今天真的是走狗运,眨了眨眼睛。先是看到池却哭,又听到他居然也会诉苦,可怜兮兮地问他该怎么办。
不是说池却不能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但确实不常见。齐柏宜想了想,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纪录片,叫《宇宙的奇迹》。”
“里面有说到,宇宙中最惊人的不是恒星,不是行星,也不是星系,甚至根本就不是一个物质,而是时间里的一瞬间。”
“那个瞬间就是现在。”
齐柏宜让无人机降落到身边,说,“以前已经发生,我不知道怎么办,也懒得再想谁对谁错了。楚阿克,不要总是理智地思考,太理智容易错过,容易失去一些惊喜。”
要是没有那次意外,说不定问题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发生。齐柏宜出神地设想,如果他们真的在上海一起读完了大学,正常毕业和工作,而池樱总会知道他们的关系,那时候,他们又会不会被困在上海繁华的水泥的牢笼里,说不定互相折磨,说不定身心疲惫。
所以无所谓了,现有的一切才是他们的故事。
齐柏宜握着池却的手臂,握到指尖泛白,把他往自己这里拉,然后张嘴在那块带着疤痕的皮肤上狠狠咬了一口。
池却当然是怎么样都好,但还是反射地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就不动了,任由齐柏宜咬着。
齐柏宜把他的手臂从嘴边拿下来,两排鲜红的牙印,他满意了,抬头问池却:“现在痛吗?”
池却看着他的眼睛也笑了,说:“有点。”
齐柏宜点点头,抓着他没放,又问:“那现在还喜欢我吗。”
池却依然没有停顿,只有心脏能感受到此刻的非比寻常。毕竟这种问题,是对他来说的永恒,他也永远都只有一种答案:“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