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城中心分散着孙家的人,而他们不会料到一个外籍的Chris会选择这条无法进入内陆的路径潜逃。
车门打开,裴泽景下车,羊绒的黑色大衣下摆在寒风中被吹起一角,他倚靠在车门上,右手从风衣兜里摸出烟盒,捻出一根细烟含在唇间,银色打火机窜起火苗时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如同此刻难以捉摸的心绪,散入寒冷的夜空。
过了片刻,沈霁推开车门走到他身旁。
远处,月光为连绵的麦田镀上一层流动的银边,夜风掠过,稻穗起伏,漾开一层又一层金色浪涌。
良久,沈霁望着如同海浪的稻穗,轻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单独和他吃饭?”
裴泽景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车窗框上:“嗯?”
沈霁一怔,侧头看他,裴泽景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莫测。
裴泽景同时也侧过头:“从你们走进餐厅那一刻起,郭龙就在暗处看着,你离开后他也一直跟着。”
每一道菜,每一句交谈,甚至沈霁每一个表情,都未曾逃过监视。
起初,郭龙汇报沈霁在街边精心挑选香水时,他以为沈霁又准备故技重施,迫不及待地想用那些下贱的手段去讨好新的目标。
可后来,他在赌场与孙蓉榕进行交易时,郭龙说沈霁离开酒店去见Chris,几乎同时,孙岩武进医院抢救的消息传来。
裴泽景稍微联想,便觉得这事和沈霁脱不了关系。
于是,他让人租了一辆不起眼的大卡车,又根据孙家在城中的分布和封锁情况,猜到沈霁最有可能的行驶路径。
“所以。。。。。。”裴泽景掸了掸烟灰:“我就在那里等着。”
沈霁听完突然失语,远方的稻浪依旧无声地起伏,如同他胸腔里汹涌却无法言说的惊涛。
裴泽景懒洋洋地抬眸:“为什么?”
沈霁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捏紧衣袖,他要怎么说?
说自己是裴志远送入他怀中的棋子,但这颗棋子其实早已有不该有的妄念?
裴泽景会信吗?
不,沈霁在心里立刻否定。
这个生于裴家,长于算计的男人天生多疑,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权衡与戒备,他怎么可能相信一枚棋子口中虚无缥缈的爱?
而且,在所有的计划没有完成之前他从未打算袒露这份爱意,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爱在裴泽景眼中被审视、被质疑、被染上任何利用的色彩,他想要爱得纯粹,可为了复仇他不得已也要利用对方的势力。
更何况,裴泽景心里有别人,这份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