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微抬眸:“危颂颂大概还在路上。我们别忘了,做坏事的人会下意识为自己规避掉风险。所以,子午的竞选人大抵都在路上,但维诺瓦的竞选人,八成都到了神殿了。”
她平静道:“传送去危颂颂身边做什么呢?当然要,传送去麦特欧那里。”
执微调出了和荣枯的通讯界面,发送了征询实时坐标的申请。
那边沉默着,暂时没有回应。
一切只发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执微联络荣枯才过去不到半分钟,可一切都令人心焦。纪蓝号向着宇宙漩涡内部再次滑行了一段距离,安德烈趴在舷窗边上,脸都挤在窗户上,眼巴巴地向外看去。
“她会背叛麦特欧吗?”
安德烈焦急到时刻痛苦着。
执微摇摇头,狡黠地眨眨眼睛,只说:“我并不是在诱导她背叛谁,瞧,我只需要一个连接坐标啊。”
“她一定知道我现在问她要坐标代表着什么,但归根结底,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执微揣测着荣枯的心思,冷漠道,“维诺瓦现在打不死我,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因为它无法查清我的纪蓝号配置吗?它只一味地觉得,荒星竞选人在没钱的时候采买的舰艇不足为虑,谁也没想到那时候我会花了全部身家去购置退役军舰。”
这全部都是决策的锅,荣枯沾不到一点污浊。
当她落实着她作为副官的忠诚的时候,当她不认为这是对于麦特欧主官的切实背叛的时候——她就一定,一定会帮助执微。
执微确信这一点。
荣枯是个怎样的人呢?荣枯和麦特欧的关系,绝不像安德烈和执微的关系一样亲密,互相信任,彼此交托。荣枯并没有这样的感受,她更像是一柄麦特欧的剑。
被使用的工具,往往也被忽视着情感。
在安德烈从伊图尔那边回来后,一次偶然的聊天里,他和执微再次说起,当初伊图尔有过让他成为麦特欧副官的想法。
这种主副官都出身贵族的搭配,可以诓骗平民的选票,维系贵族的“纯洁”。伊图尔的安德烈没有拿到这个位置,但李家的荣枯拿到了。
荣枯遵循着家族的安排,顺应着一切加赋在她身上的要求。她乖顺、安静、柔曼,即便她对世界有着她的认知和理解,但没人在乎她。
“麦特欧的副官”成为她的名字,而她现在使用的、被人们所熟知的名字,将她的姓氏尽数隐去。
荣枯的需求几乎赤裸地摆在执微的面前,可被利用的情感就这样清晰地对着她招手。
副官背叛主官,是极其严重的罪恶,荣枯不会沾染。执微不必勾搭她背叛,因为她分明时刻一副愿意为执微做些微末小事的样子。
只要彼此不将话语说破,就像以前执微为她隐瞒身份那样,荣枯会在暗地里,装作恍若不知的模样。她被执微看见,被执微允许跟随,同执微一起,做些真正改变世界的事。
三十秒,一分钟,一分半。
一分半,是荣枯思考后给出答案的时间。
虚拟屏上弹出了新的消息,上面赫然是荣枯传送来的实时坐标,执微利落地向前两步,望向贪狼:“锁定坐标,开始跃迁穿梭。”
大量的能源被投入星舰的驱动启航中,嗡鸣声从甲板传到星舰内部的每个房间。执微能感知到地面、舱壁和天花板处处传来的震颤。
伴着白光笼罩住星舰的外壳,一股拉力从胃部传来,扭曲的空间被压缩变形,执微伴着轻微的眩晕和反胃感,再次睁眼,纪蓝号已经停泊在了神殿,悬停在七公现场的正上方。
等候七公开场的选民,都盼着知道执微的动向。人们在星网上搜寻不到任何答案,许多执微的选民等候在七公现场附近,盼着能见上一位一面,哪怕只是远远觑见一眼她的背影。
随着纪蓝号解除隐蔽程序,这艘线条流畅的漂亮星舰,出现在了天际。
人们看见它,人们认识它。
“是执微竞选人的舰艇!是执微竞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