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鎏的手掌一会儿攥成拳头,一会儿摊平按住,揪着他心口的衣衫,死命揉搓着。
他张着嘴喘气,发出几声微弱的嗬嗬声。
执微的联想能力向来不错,她立刻就猜到了几分。
“心脏,心脏泵血……从心脏抽血?”
执微语气凝重极了。
禾鎏揪着他俩的衣服,先是点着头,又开始使劲摇着头。他一边承认,一边否认,精神都快崩溃了。
“我太痛了,执微竞选人……”他说完,又莫名地道谢起来,“但谢谢我的痛苦,它叫我清醒,叫我……看见你。”
“痛苦是创作的养分,我靠着痛苦挣扎出来,我自己写出了东西,为了你……”
禾鎏破碎的声音回荡在执微耳边。
执微分明没有做什么,但在许多人眼里,她已经做了太多太多。
多到只是望着她做过的事情,就足以拥有许多力量,足以改变命运的句点。
执微听着他的话,她的心头像是被塞满了海绵,每一声心跳都极其堵塞。
她轻声安抚禾鎏:“我以前,每年都会去献血。”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层薄纱,盖住了他发痛的伤口。
“血液离开我的身体后,我不知道它会去往哪里,但我想,它会帮到某个等待着它的人。”
实现价值,它和她都是。
而不是,流出谁的身体,成为敛财、控制的致幻药剂,又流入谁的身体。
“除非你自愿,不然没有谁,可以剥夺你的血。”
执微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人,没有神,可以篡改你通过意志思绪,表达自我的权力。”
禾鎏听着,轻轻地笑起来。
他的目光再度迷离空洞了起来。执微想,他和荣枯接触的时间太短,时间的逆流冲散了荣枯的记忆,也击毁了禾鎏的神智。禾鎏暂时是无法彻底康复的。
执微努力想叫他维系着清醒,她目光里像是淬着火焰。
她说:“你的身体兢兢业业为你造血,它希望你活着,它最希望你活着。”
“看着我,禾鎏。”
禾鎏像是破掉的风箱一样,呼啦啦地急促喘息着。他执拗地抬起发沉的头颅,望进执微冷棕色的眼睛。
执微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念着他的名字。
“要不了多久,禾苗的青芽上就会镀上鎏金的色泽,你要在原野上仔细看去,禾鎏。”
“你会亲眼看见,那金色不再是神力,而是破晓初绽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