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学生,道了歉,就没有过多追究。”
“可是——”
“终于下蛊成功了。”
他听到周观熄没由来的地问,“心情如何?”
颜铃太懂这种好面子、自尊心极强的闷葫芦,从不愿主动提及伤病痛苦,会永远试图展现出刚强的一面。
便只好顺着他岔开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感觉太不真实了,说不清……不过今晚的电影很好看,爆米花也特别好吃,我还看到了米米乐园的广告,等它建好了,你要带我去,好不好。”
黑暗之中,周观熄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说:“好”。
“我不用再担惊受怕,你也不需要再扫地了。”
颜铃的声音又很得意,“不会再有年轻男孩子受到伤害了。真好。”
空气沉寂下来,几秒钟后,他听到身侧的人问:“开心吗?”
颜铃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开心呀。”
“但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可能因为筹划了太久,发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惩罚他也没有那么难,一切愿望全在转瞬间实现了,所以我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将脸颊往枕头里埋了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语气又很轻快起来:“总之,以后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了,没有比这个结局再好不过了,”
身侧的人呼吸均匀而平稳,没有再回应。
颜铃以为周观熄睡着了,正准备一同坠入梦乡时,却听到身旁人沙哑地缓缓开口:“是啊,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睡意朦胧间,颜铃无意识地摸着周观熄纱布包裹的手,将它拢在胸前,轻而含糊地“嗯”了一声。
生活重新步入正确的轨道。
没有了下蛊计划,不再有大老板的威胁,一切忧虑烟消云散。一桩接一桩的喜事,令颜铃幸福得近乎不太真实,
想到彻底治愈涡斑病后,便能回到家乡与阿爸阿姐们团聚,颜铃便满心欢喜。可一想到“回家”,同时也意味着要与周观熄分别,于是朦胧的心便重重沉入海底,又空落落地悬浮而起。
他猛然意识到:蛊已下成,那么他们现在,便不再是所谓的“下蛊盟友”关系。
如今,他们算是什么呢?内心深处,他想要周观熄与自己……成为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天早晨,颜铃在培育室内托着下巴,指尖漫无目的地点点戳戳,将几缸被白斑覆盖的水生植物,修复得鲜嫩欲滴,生机盎然。
这段时间的白大褂们格外繁忙,忧心忡忡的叹息,还有类似于“政府又在催了”的对话不绝于耳。无形的压力像阴云般沉沉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身为半个局外人的颜铃虽听不懂、摸不透,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份压抑。
他想了想,还是在原本计划的数量之外,多修复了几盆作物,这才走出了培育室。
出门来到走廊,他刚好见证了十分激动人心的一幕——周观熄的职位晋升仪式。